李锦娘万般不情愿,只转头环顾屋内,家俱都用上等木料打制,转角圆润,漆工不凡。屋内几样摆设都是闻所未闻,虽看着不起眼,观其色泽颜色肯定也价值不菲。雕花圆拱门上垂着珠帘,里间榻上放着一件衣衫,貌似是男子所穿之物。
李锦娘不禁站起来,身不由己往里间走去,不防斜剌里冒出一个丫头挡住去路,笑盈盈地问:“表姑娘,可是要更衣,容奴婢带你去。”
李锦娘回过神,忿忿然坐回椅上,对上母亲的眼色,心中带着气性,转头再瞧见表嫂气定神闲坐在上首,孝期中素白衣裙,头上只插着两只珠花并素银首饰,容貌俊美。
李锦娘心中生恨,更不愿听从母亲的安排,故微挑声音:“方才我瞧着表嫂里屋有一两样东西怕是有所不妥,难不成,表哥天天呆在这屋子里,要是传出去恐招来旁人误会,对表哥声名有碍。”
知言一回想,定是早间给孟焕之缝制的里衣未来及收,也不做辩解,对着李大舅母说:“瞧我这记性,舅母和表妹来了,也没喊上焕之过来,现在就使人到前头去,咱们先坐着说会话。”
李大舅母讪然一笑,转过头狠狠瞪女儿一眼,别以为屋里的人不知道你的什么主意。
孟家外甥已娶亲,外甥媳妇又是高门大户出身,难不成女儿要倒贴着做妾,趁早些让她把心收了。人家愿不愿意要,自个还不舍得,听说外甥媳妇出身秦家,要依着娘家规矩管教通房。听起来不遭罪,内里却过的是囚犯般生活,女儿是猪油迷了心才一门心思直盯着一个人。
要李大舅母说,眼下孟府里就有一个顶好的人选,英国公世子,着实耀眼,她指望女儿有点出息,能巴上个好人家才是。故今天才带着来孟家,话头没扯开,蠢丫头把矛头对准外甥媳妇,真是岁数小吃盐太少。
李锦娘见知言不搭理自己,几欲怒而起身,收到母亲警告的眼神,咽下不痛快,扭过身子望着屋外。
李大舅母压制住女儿,对着知言陪笑说:“倒不用,舅母今天来是谢谢外甥媳妇收留我家崇儿,容他在府里读书,真是多有叨扰。说句不见外的话,崇儿这两日家去,常在念叨贵客和善,他几个处得投机。舅母想当面亲自谢谢两位贵客,不知能否有这个脸。”软硬兼施,意指张盛。
知言心道你终是说了出来,面上依带笑:“舅母客气了,焕之在前面日日陪着表弟和我弟弟他们,我从未出一丁力。再者,自家人何来收留一说,只怕孟府庙小,舅舅家不肯来,舅母能来便是赏脸,焕之和我求之不得。”
李锦娘听知言一口一个焕之,几欲气炸,偏偏自己娘亲诞着脸皮非要来。
李大舅母听了半天,最重要的事一字不提,再欲厚着脸皮说一遍。知言的话音响起:“舅母带着表妹既然来了,先用午饭,因客人在前院,多有不便,等见过焕之,听他安排。”
说话间,知言吩咐丫头下去安置席面,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等孟焕之回来,却只带着两个表弟。
李大舅母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神色略失望,只说:“怎么没见带着贵客,我总想着当面谢谢人家。”
孟焕之面对舅母不失礼数,态度亲和,语气平缓:“内弟因要苦读,方才已用饭,不愿再分神。张世子更是天生勤奋,如今在打桩,须要够一个时辰方有成效。我们先用饭,不必等他们。”
李大舅母知是托辞,可也没法子,总不是明说想让女儿见见英国公世子,掉份的事能做,掉价的话却不好出口,便也坐到一旁闷声不说话。
从孟焕之进屋,李锦娘眼睛没离开过他,盼不到表哥望自己一眼,手中帕子都快绞碎,咬着嘴唇,神色楚楚可怜。
知言只当没看见,挂着笑容送走李家大舅母及李锦娘。又李崇实看不惯母亲和妹妹行径,也寻了托辞一同归家去。因他走了,李嵩不好独自留在表哥家,也追上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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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顿时清静许多,孟焕之抽出时间陪知言用晚饭,听知言笑语:“焕之,表妹前几日来,你都未看她一眼,着实可惜。你是没看见,表妹出落得美貌非凡。”言语中很是为孟焕之惋惜。
孟焕之瞧着知言俏生生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轻拧她的脸蛋,一本正经说:“我可是说过不看别人一眼,当是要算数。”
知言笑得前仰后合,开玩笑的话他当真照做?她凑近孟焕之眼前,悄声说:“焕之,你莫骗我,丫头们都看见你偷着瞧了。”
孟焕之收敛神色,装做生气,沉声说:“哪能,我宁愿瞧小娘子这张男儿脸,别人再是天仙也绝不多看一眼。”
知言暴起,指着孟焕之:“你”太过份,跺脚扭过身子回到里间。
孟焕之很是淡定拨着米饭,思来想去,仍最喜欢看小娘子气嘟嘟的小模样,回头再哄好她便是。
屋里下人们很是不解,都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