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昌一进屋便觉察到异状,姐姐正同姐夫生气,盯着自己不放,姐夫在旁窃笑不已。他打心底里鄙视姐夫,真是傻瓜,女人都不会哄,肯定拿姐姐的长相开玩笑,聪明劲全使到别处去了。
连张盛都发觉九妹今天不高兴,使劲冲秦昌打眼色,见他不理会自己,瞪着牛铃般大眼睛紧盯孟焕之不放。
孟焕之强抑笑意,好生怪异的四个人,完全不搭调,能聚到一起,真是缘份使然。他从桌底下伸出手按抚知言,不料对方气未消,猛拧自己手心。
孟焕之面上保持老成,心底直说有趣,不知为何,他喜欢看小娘子气鼓鼓的样子,想逗得她微微愠怒,鲜活中带着生气勃勃,格外有意思。
饭后,张盛实在忍不住开口欲问,被秦昌连拉带推带到前院。
秦家十二爷心中嘀咕,恁没眼色,人家小俩口吵架,关别人何事,有那功夫操心将来怎么哄好十三妹。
孟焕之见知言还在闹别扭,轻咳一声,放沉声音:“知言,你是我的妻子,同你的长相与家世无关。方才,真是在说笑,以后,我绝不看别人一眼,这总成了吧。”
知言依是不开心,撇着嘴嘟囔:“以后,不许再说出同样的话。”
孟焕之眼底深笑,正经答应:“好”
知言得到应诺心情舒畅,对自己突然小心眼而难为情,为掩饰方才的行径,率先出屋子,回望孟焕之笑说:“焕之,我欲走几步消食,你也来。”
孟焕之颔首应下,跟在其后。
望着他两人出了院子,屋里的丫头婆子全都捧腹大笑,姑娘好不容易开了窍,姑爷不会哄她开心也罢,偏要逗得生气。以后,有得热闹瞧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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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来了贵客,不出两日,沧州城大街小巷都传遍。等闲人家进不了孟府大门,没办法,他在家守孝,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闭门谢客,可也有一两家人能堂而皇之登门,李家舅舅首当其冲。
秦昌和张盛来沧州第三日,李崇和李嵩便登门拜访表哥,讨教学问,晚间也宿下,同秦昌和张盛日日厮混在一起。
知言倒不觉得有什么,李家两位少年人品端正,初来时神色中带着羞愧,定是听从家中大人才作此举动。
孟焕之对着表弟也甚宽容,许他们和内弟及张世子交往,非他也起了攀附之心,实乃燕京来的两个人都有独到之处:内弟心思九转十八肠,自己都比不过;英国公世子淳厚质朴,与人相处凭着本心,更是等闲人入不得他眼。
两位表弟虽也有些许才气,品质更不坏。这两拨人共处起不了风波,更何况在眼皮底下,故孟焕之放任他四人自在相处,不加干涉。
知言日日在后宅听得前院少年朗朗读书声,及不时传来欢呼声——定是为张盛的神力折服。孟焕之在前院陪着客人,很难抽出身,她闲着无事,也学着做针线,因是孝期,做了不能送人,只做自己的小衣及孟焕之的里衣、香囊、荷包等物,聊以打发时间。
这般光景不出几日,李家大舅母带着李锦娘到访,醉翁之意不在酒,用意明显。
知言依礼接待李大舅母并表妹,迎了她两人进屋子,奉上茶,双方说着话。
许久不见,李锦娘身材显婀娜,眼含秋火,五分姿色因此增色不少。嫣红交领绣缠枝琼华袄,松青月华裙,妙龄少女,娉婷秀丽。她见到知言,比以前长进不少,和气唤一声表嫂。
知言笑着称表妹,对着李大舅母夸奖:“近一年没见,表妹出落得都让我差点没认出来,可见舅母最会调养人,生得好,长得更好。”
李大舅母今天也是有备而来,全新的衣裳头面,特地用上去岁知言送她的那套,猛一瞧,倒有几分官家太太的样子,笑着推辞:“再莫夸她,平日里没的淘气。再者小门小户出身,不及外甥媳妇一半好。”
知言微笑只说:“大舅母谦让了。”说完捧起茶碗抿茶,并不接李大舅母的话头。
李大舅母未料知言只说一句客套话,猛挤眼色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