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你怎么下来了?”在盗贼们一众诧愕的眼光中,阿罗约吃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望向雷蒙,“你身上的伤——”
“好多了。”未来的剑圣咬着牙,半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双脚继续在楼梯扶手的帮助下徐徐挪动。
他的脸色似乎因为失掉了一些血而比以往白了一点,身穿的一件亚麻布衬衫露出胸膛处被血迹染污的绷带。加斯科尔的一击在之前的战斗中击穿了他的左胸,但幸运女神拉克莉在那时候眷顾了他,使得他胸腔里的内脏并没有受到无法挽回的重创,血色的标枪几乎是奇迹般地通过他肋骨之间的缝隙擦过了他的肺叶。
沿着楼梯的台阶级级走下来,这名暴脾气的年轻人左手抓紧归进鞘里的弧形剑,左手放开楼梯的扶手,两眼的余光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随后就继续径直往酒馆大门的方向挪步走去。
“你要去哪里?”抱有下意识对同伴的担心,阿罗约目睹他直接从自己眼前走过,随即望向他的背影询问。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了能够下床行走的地步,盗贼兄弟会的成员们看着雷蒙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厅的门前,伸手打算开门出去时,几个人顿时打算过去劝回他。
突然,就在亚诺和斯考特也准备出声叫他回来时,未来的剑圣伸出手握住酒馆正门的把手,锐利的双腿犹如刀尖般锋利地转过头来一扫整个大厅里的众人。
酒馆大厅里的人们霎时一窒,从剑士青年的眼中感觉到一股非常恐怖的杀气。
尽管他们心里知道雷蒙眼里的杀气多半并不是针对他们的,但他们一时间被雷蒙的眼神所震慑,一秒前还打算走过去劝雷蒙回来的几个人当场也没了接近他的勇气。
现场顿时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尴尬之后,是砰一声摔门离去的声响。雷蒙就这样从众人的视线里走出屋外,阿罗约望着自己同伴离开前一秒的背影愣了下神,紧接着先盗贼兄弟会的成员们一步回过神来,然后拔腿奔跑着跟了出去。
……
灰狗街的巷子里一片漆黑,酒馆外面的地方在晚上虽然一如既往地给人一种晦暗的压抑,但那周围除了雷蒙的脚步以外再无别的声响,就好像夜裔的杀手们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也或者说那些犹如鬼影般恐怖的职业刺客入侵和撤离酒馆的时候竟没有在往返的途中留下一丝足以令人起疑的踪迹。
未来的剑圣努力把还半掩住目光的两张眼皮往上完全撑开,胸口处隐隐作痛的伤口迫使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捂住缠在那里的绷带,穿在一双旅行靴里的双脚无视并不乐观的身体状态保持持续的移动。他固执地抬起头,笔直地瞭望远处耸立在夜幕里的城堡尖顶,夜里偏凉的空气从他的耳边溜过,将一个从他身后跟上来的声音送进他耳朵里:“等一等!”
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音色和声线。
他停下脚步,然后侧身往后面转过头,果然看见阿罗约从酒馆的方向追了上来。
“喂,雷蒙,你拖着这副伤都还没好透的身体想要去哪里?”阿罗约从后面赶上来,嘴里喘了口气,带着劝解的语气问他,“你在想什么?”
雷蒙侧目看着这名和自己也相处过不少时间的盗贼青年,锋利的双瞳直视后者的眼睛,脸上的神情呈现出可怕的沉默。
他似乎因为某件事而正在气头上。
半晌,阿罗约抿着唇与他对视过两秒。未来的剑圣握紧左手中的剑鞘,双眼盯着盗贼青年反问:“我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他将身体完全转过来正视面前的同伴,包裹着绷带的胸膛起.伏一下,然后——
“懦弱的胆小鬼!”毫无征兆的,他冲盗贼青年咆哮起来,“你这个连队伍人数都点不清的笨蛋,难道你还没发现缇娜被捉走了么?你是白痴吗!”
“我——”阿罗约眼睛睁大,脸上一怔。
雷蒙突然爆发的情感令他一瞬间有些错愕。
不过缇娜自从战斗结束后就不见踪影的事实他倒并非不知情,加上性格上的差距致使他有时候虽然不如雷蒙果敢,但到底还是比雷蒙更加谨慎和理智。
于是他随后沉下气,用平静而严肃的声音问面前的剑士青年:“那你打算去哪救缇娜回来?”
“当然是那个辛格勒男爵的城堡。”雷蒙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听到你们在酒馆大厅里说的话了。辛格勒男爵和那帮混蛋杀手相互勾结,缇娜一定是被他们捉去了城堡。”
“可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阿罗约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