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远远不够,但是看在我那两位姑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那么,你可以走了。”
“云容——”柳靖再次叫了起来。
“闭嘴!你不立刻布置盾风堡的防御,难道想看着魔妖大军将这里踏平吗?别指望援军了,三日之后能有援军抵达,就已经是不错的结果。”洛云容冷声道。
“还布置个什么啊,有这个内鬼在,盾风堡一鼓可下,云容,你纵容这个邪魔,没关系,我能理解,但是现在,请和我一起走吧,趁着魔妖大军还未能合围,我不在乎你们从前的关系,今日之事,你已经仁至义尽,还了他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我保证,日后我会忘了这件事,不管你在洛家受到怎样的排挤,但在我眼中,你仍然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跟我走,好吗?”柳靖忽然转了画风,一副深情的模样,也真为难他转变得这么娴熟。
段横也一愣,原来如此,怪不得洛云容会出现在这盾风堡,感情是她这个竞争失败者,又开始被洛家高层拿来做联姻的武器了,而柳家作为九大高门中排名第一的高门,论身份,论地位,也的确是门当户对,更何况柳靖这家伙长袖善舞,交游广阔,颇有名声,在众多高门子弟中,也是能排上号的。
“不必了,你走吧,迅速把消息传递回去,此次魔妖大军突然难,事情背后的原因很不简单,而盾风堡作为钳制监视遗忘之地的最重要据点,不容有失,否则一旦为魔妖大军所控制,必将后患无穷,我虽然不是盾风堡之主,却也是帝族之女,血液之中流淌着的,不仅仅是高贵,还有与生俱来的责任,难道真的让那些平民要笑话我们这些帝族,在平日里醉酒笙歌,夜夜寻欢,奢靡至极,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的时候,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不战而逃的懦夫吗?我宁愿我的血,用我手中之剑,与这座城堡共存亡,帝族血脉,不容玷污!帝族的尊严,要用生命来维护!”
洛云容说的很快,也很从容,然后看也没看柳靖,包括段横,转身就跃上高台,沉声喝道:“敢战者留下,畏战者离开!此战必为百死无生之战,盾风堡,就是洛家云容郡主之坟墓所在!今日,就是我的死期,谁愿随我一战?”
洛云容的声音传递出很远很远,在这混乱的城堡之中,清晰可闻。
但换来的只是一片沉默,远处,柳靖的神情数变,最后在一脸羞愧之中,仓皇离去。
杨钊目光迟疑,可是看了看身边的家小,也叹息一声,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一群群的盾风堡士兵,曾经的方家门客,所有人都沉默着,将心中的羞愧掩藏在最深处,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盾风堡承平已久,尤其当他们背叛了祖先的誓言,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在这座城堡中战斗了。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选择留下,谁都知道,盾风堡已经完了,留下来就等于是去送死。
曾经的辉煌传奇,在此刻将彻底成为了历史的传说。
“老朽昆仑,愿随云容郡主一战!百死无悔!”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这沉默的堡垒中响起,不是昆仑那老家伙还有谁?他平日里怕死得不得了,狡猾得像狐狸,怎么也变得如此愚蠢?
“方家第九千一百二十四代家主,方家血脉传承的最后一人,方小筑,愿随云容郡主一战,百死无悔!”
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也跟着响起,这让逃亡的人群有了那么一点点骚动,但很快就再次沉寂下去。
荒乱的逃兵,狼藉的城堡,远处直上九霄的黑云翻滚,高台上那英气勃的身影,熊熊火焰前,须皆白却目光坚定的老人,豆蔻年华恐惧却无畏的少女,这一切都仿若画卷,这一幕,也必将成为不朽的传奇,与这盾风堡一样,亿万年不朽!
“大爷的!”
段横低骂了一声,他最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没错,他可以转身就走,很轻松,而且绝对可以逃得无影无踪,借着石歆放出上古邪魔这件事,他可以彻底逃脱秦家乃至其他帝族的追踪,自此龙归大海,天地任我行。
可是,可是,不行的啊。
段横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也有他自己的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走得心无波澜,他怎么可能走得心中坦荡,他怎么可能走得问心无愧!
也罢,就随了昆仑那老东西的心愿吧,一语成谶,老子真的是要战死于死!
再次叹了口气,咒骂了一下那不开窍的老东西,腹诽了一下该打屁股的洛云容,段横也扯开嗓子,大声吼道:“龙渊之主,冰龙一族血脉唯一传承者,天机厄运携带者,段横,决战于此,死不旋踵!”
那一连串的头衔,是段横故意给自己增加上去的,没办法,既然是注定要死在这里,段横也不愿意自己死得默默无闻,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怎么着?老子就是这么一个俗人,不服气你来咬我啊!
只是可惜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在剑冢里把洛青璃正法的,至少也能留下点后代不是?想来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她也不会拒绝反抗的。
唉,想什么呢,你的从容呢,你的镇定呢,你的高冷呢?
自嘲地一笑,段横忽然现,他真是一个俗人。
不再去管那些仓皇逃走的逃兵们,真是可笑啊,自己之前还在诅咒他们不得好死,如今他们活了,自己却要死于此地。
身形一晃,段横就跃上洛云容所在的高台,对着眼神炙热,就差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洛云容嘿然一笑,道:“怎么样?这个证据足够能证明,我就是真的段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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