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容的眼睛红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继续用那种冰冷的语调,干脆飞快地道:“盾风堡的整体防御已经开启,但是时间过去了太久,肯定有一些地方无法运转,不过我想方家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清楚一些细节,你立刻去找她,看看还能有什么优势在我们这边,我去前面给你们拖延一下时间。”
根本不待段横说什么,洛云容已经是飞遁而去,这风风火火的劲头,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喂,其实——”
段横喊了一声,就放弃了,反正注定要死,那还说什么。
此时昆仑那老家伙已经带着那小姑娘掠了过来,这老东西白飘飘,不怒自威,好似绽放了第二春一样。估计他全身血液都在燃烧吧。
段横哼了一声,懒得理睬,没想到老家伙当头就拍了他一巴掌,“没志气,连一个女娃子都比不上,怕死的话,就尽早滚蛋,少在这里污了老夫的眼睛。”
“见鬼去吧,你这老匹夫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我段横行事也用不着你来冷嘲热讽,至于说怕死,呸,老子从来都只看死得值不值?”段横撇撇嘴,跟这老家伙没有共同语言。
没想到,昆仑老家伙居然嘿嘿笑了一声,两只眼睛精光闪烁,贼一样地道:“小家伙,你以为我们会必死无疑?”
“我想不出有第二种可能。”段横冷哼道。
“的确,理论上来讲是这样,但是小子,我告诉你,你错了,在这世上,总有一种东西,值得你去追寻,也一定会有一种信念,值得你去坚守,云容郡主所要坚守的,是她血脉中的高贵,老夫所要坚守的,是盾风堡往昔的荣光,这小筑闺女所要坚守的,是方家传承万载的责任,而你所要坚守的,是朋友之义,或者,还有一点点的正义。以上这些,可以说是这世上最珍贵,最无价的瑰宝,别让阴翳遮住你的眼睛,别让怨愤迷住你的心境,选择一种最纯粹的方式,战斗吧!不是为这盾风堡而战,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人族大局而战,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破茧成蝶,就在今日!”
段横悚然而惊,然后收摄心神,恭恭敬敬地对着昆仑施了一礼,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荡地感谢这老家伙。
是的,没错,老家伙此刻给他点开的迷雾,与当日洛青璃在剑冢之中给他所讲解的执念,简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自己竟是浪费了洛青璃的一番苦心,竟是没能领悟,从这点来看,无论是洛青璃的心境高度,还是洛云容的心境高度,都要比他强出太多啊,倘若不是有今日这种巧合的局面,倘若不是昆仑这番话,大概他要很久很久才能领悟,甚至永远都无法领悟。
缓缓走下高台,段横却去了与洛云容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盾风堡的后面城门,不需要什么察看或者是什么资料,他只是觉得,他应该在那里,这种不去思考什么阴谋诡计,不去计较什么胜败得失,心中一片坦荡的感觉,竟是分外神奇。
段横以前不是没有达到过心境平和,一片坦荡,静如止水的境界,事实上,他的心境一向很厉害。
可是现在他现自己错了,或者是说,他了解得并不完全,心境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不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才需要无比的安静,就像是一潭湖水,只有水波不兴,才能够映照万物。
但是在此刻,段横的心境就像是浩荡的江水,奔流直下,又像是九天之上的飓风,瞬息万里,还像是烈焰熊熊,焚烧一切。
如此瞬息万变,波动非凡,若是在往时往日,段横大概会担心自己走火入魔,但神奇的是,此刻他依旧能够保持思维的清明。
如果能够用一种其他方式来表达的话,那么段横只会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战意燃烧’。
整个天空,已经被黑色的魔气狂潮给封锁,无穷无尽的魔妖大军就像是大地撕开了裂缝,鬼哭狼嚎,天崩地裂,远处,一座座高山崩塌,包括盾风堡两侧的山峰,这种力量强大到让人绝望。
盾风堡之中的逃兵早就逃得一干二净,但想来他们会后悔的,早晚会后悔的,因为只有在这一刻,在直面那铺天盖地的魔妖大军的时候,这座传承了亿万年的盾风堡才展现出它那强悍的一面。
洛云容在城堡前,段横在城堡后,昆仑和方小筑居中站在高台之上,那老家伙对盾风堡的熟悉程度,甚至要远超那个小姑娘,不过想想也是,这老家伙口口声声喊着什么当年的荣光,这家伙早些年若是没有在盾风堡战斗过才叫怪事。
有他居中掌控大局,再加上方小筑的正统血脉,所以盾风堡的防御阵法,机关,剑煞大阵,等等等等,都是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哪怕过去了这么久,这里依然不愧是一个超级战争堡垒。
天知道石歆到底是怎么召集出来这无以计数的魔妖?
没有谈判,没有喊话,没有恫吓,只是在第一时间,魔妖大潮就已经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从天上到地上,完全是不在乎性命。
盾风堡上方的禁飞阵法已经是化为了一座由三千六百道巨剑所形成的血肉磨盘,那些冲上去的魔妖实力最低都是公侯级,但在这血肉磨盘碾压之下,根本就没有半点突破的可能,连那一头魔龙,都不愿降低高度。
但依然是有无数的魔妖前仆后继地扑上来,大概是想用这种方法耗尽盾风堡之中储备的剑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