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胡思乱想吗?还是真有其事?我听过狼人可怕的名声,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血族最畏惧的怪物。
它的毛发凝聚不动,仿佛根根钢铁,双目发出幽光,像是绿色的星尘。我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我认为它象征着力量、战争与死亡,象征着张狂与冷酷的美丽,象征着最纯粹的生命,也象征着最纯粹的毁灭。
年长的血族们总是对子嗣们说:“别惹狼人,如果遇上狼人,你最好掉头就走。”他们揣测着真正狼人的力量,认为它至少能比肩第五代远古血族,甚至犹有过之。在遥远的年代里,狼人与血族之间曾经发生过战争。狼人数量稀少,但以一当百,几乎将血族迫入绝境,洪水先民的苏醒逆转了局势,刚格尔的倒戈最终助血族们取得了胜利,而狼人遭遇惨败,几乎因此灭绝。
但狼人的寿命比血族更长,生命力更加顽强,体格更加强壮,它们才是真正的神赐之灵。时至今日,无论在丛林、山地、雪域、沙漠甚至在海洋中,无论是山村还是都市,你总能听见关于狼人的传说。一旦出现狼人的踪影,当地的血族要么逃之夭夭,要么召集数十位强大的血族予以剿灭,无人敢断言此举是否明智,但血族与狼人之间的仇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我抖得厉害,嘶哑的喊:“放开我!让我逃走!快点,快点!”
巴伐说:“你嚷什么?一只刚格尔罢了。”
他朝二十一号叫了一声,大块头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吃力的站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的颈部被深深的咬掉一块肉,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的血之兄弟都歪着脖子,狼人阿斯兰博的攻击让所有人都吃足了苦头。
巴伐喊:“二十一号。干掉他!”
二十一号发出痴呆的吼声,朝着那盏路灯冲了过去,狼人从天而降,将二十一号摁倒在地,二十一号挥手按住敌人的脸,但狼人咆哮起来。扭住二十一号的胳膊,往天空一扔,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伴随着他的惨叫,狼人出现在他身后。伸出利爪,扭断了二十一号的喉咙。
二十一号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声,喉管鲜血哗啦哗啦的流淌,巴伐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一幕,他先前自信满满,现在可吓傻了眼。
但这处刑还没完呢。
狼人等二十一号落在地上,仰天发出低沉的嚎叫,声音化作声波。远远传了出去,仿佛晚间从窗口吹入的轻风那样隐约,对我而言。却又清晰可辨。我双目圆整,紧张的往四处看,发现头顶的冷月投下一道光柱,将教堂左近的一切笼罩在其中。于是万物变幻,景色模糊,我们仿佛被狼人召唤来的月光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阿斯兰博阴沉的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干扰了。”
巴伐喊道:“等等....你是什么人?”
狼人毫不理会。仿佛问话的是死人。他走到颤颤巍巍的二十一号面前,张大嘴巴。将他整个脑袋吞入利齿之中,伴随着汁液飞溅的声响。血兄弟的头颅被他硬生生吞入肚子里。而他周围的数十个血兄弟齐声惨叫,呆滞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们的脑袋开始流血,身躯在原地打转抽筋,转瞬之间,他们一齐倒地死去,身躯扭动,变得奇形怪状,像是变化到一半的某种怪胎。
狼人进餐的时候,我和巴伐都默不作声,我担心那就是我接下来的下场,满脸哀伤模样,而巴伐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哭着说:“阿斯兰博,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千万别杀我呀。”
他咽下敌人的脑袋,肌肉激动的颤抖,但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至尸体的其余部分。那场面令人反胃,我可不想描述了。
我垂着脑袋,作势想往地上磕头,但我被章鱼触手缠得很紧,挣扎了半天,累得背部酸痛,可却表现不出半分诚意。
巴伐沉吟着,露出高傲的神色,他说:“在我见过的刚格尔中,你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我骂道:“白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它是狼人,可不是血族。”
巴伐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我眼冒金星,头疼欲裂,觉得自己的脖子差点被他打断,他怒道:“狗屁狼人!这群狼崽子早就让咱们杀光了。”
我看得出来,他在逃避现实,他的愤怒——正如世上大多数凡人的愤怒一样——来自于对自身能力的不满,以及恐惧带来的负面情绪。
他死死盯着狼人,吼道:“来吧,怪物!尝尝我的利刃吧!”
阿斯兰博双眼绿光有如磷火,突然化作一道绿色闪电,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咬住了巴伐的脖子。巴伐叫不出声,但他的身体化作一团血水,流到地上,沿着地面快速涌动。
我想:“这混蛋胸脯拍得响,可其实一直在找机会开溜!”
阿斯兰博冲了几步,拦在巴伐化作的血水前头。它用力在地面一敲,那潭血四分五裂,连地面都因此龟裂,裂缝一直蔓延到我所在的地方。巴伐的身躯从血水中冒了出来,他急促的呼吸,一跃而出,没命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狼人开始冲刺,仿佛一股暴虐的狂风,巴伐的双手变成触手,回身一挥一卷,将狼人缠得严实。他气喘吁吁的退开,双手重新长出。阿斯兰博爆发出惊人的怪力,一下子将触手撕裂的粉粉碎。
巴伐骂道:“下地狱去吧!畜.生!”他做了个手势,先前缠住狼人的触手参与登时变成了万千骨刺。如雨水般扑打在狼人身上,阿斯兰博浑身巨颤,在猛攻下后退了一会儿。巴伐满眼期待的望着狼人,见它身上开始淌血,不禁笑了起来。
他喊道:“这下可不轻吧!见识到血族的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