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千万道光芒从我眼前划过,我见到黑暗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我见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见到鸟儿在我头顶盘旋。
我一头栽进了雪里,冰冷而松软的雪块几乎令我麻痹窒息,但此地的空气清新而冷冽,摆脱了城市中的急躁与恶俗,令人精神振奋。
我从雪中爬起,看着眼前的景象:我身处白色的山谷之中,白雪如轻纱般覆盖在万物之上,色彩皆空,仅余下黑白,简洁而单调,那是天地初分时的色彩。
我知道自己已经深入了恒雪山中,但我的视线被周围的山坡抵挡,不知道自己处在雪山脚下,还是雪山之中。我仔细分辨周围的信息素,试图从气味儿、湿度和温度中寻找方位,定位我那些同伴,但弄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那些墨慈教会的信徒打乱了绿面具的计划,她没能维持传送门的稳定,导致空间紊乱,将我胡乱扔了出来,我应当庆幸,自己没有出现在万丈高空之上,不然我现在恐怕得花时间修复身上的断骨和伤口了。
头顶传来嗡嗡响声,我抬头一瞧,只见树梢上有一只古怪的虫子,它像是一只蝉,但通体呈现出灰白色,背上星星点点,蓝白互衬,大约有野猫大小。它并没有显露出敌意,否则我早就遭殃了。
但这迹象是不祥的兆头,我惊慌起来,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整个朝晖最危险的地方,这里是人类的禁区,虫群的天堂。我暗想:“如今之计,乃是放虎归山,让绿面具取代我行动,她大可以自生自灭。她既然诓我来此,定有生存之道。”
绿面具忽然虚弱的说:“抱歉,面具,这里的虫子都不归我管束,它们甚至对我怀有敌意。我不能暴露我的踪迹,你最好不要与我说话,因为我必须将积蓄魔力,为最后的仪式做准备。”
“仪式?你指的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事实上,我估摸着,她也许之后都不打算与我说话了。
于是我孑然一身,孤身行走在这漫漫雪原之中。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现在是尸鬼,寒冷的天气对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我走了大约一公里路,发现虫子的踪迹渐渐密集起来,这儿有猴子鬼虫,有半身蝎子,有大型蚱蜢,还有食人的苍蝇,我一路保持小心谨慎,消除一切行动的气息。这是诺菲勒的大师才能施展的潜行术,连血族可怕的妖魔都无法察觉,这些虫子,自然是......
一只蚱蜢突然转过身来,冲我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我只觉得血液仿佛凝冰,身子骨化作了石头,不敢稍作行动。
蚱蜢大约有一公尺长,它慢慢走到我面前,伸出坚硬的前肢和步足,搭在我的肩膀上,随后又爬上我的脑袋,在我头顶昂首顾盼,兴味盎然。我苦苦屏住呼吸,令身体变得如钢铁般牢固,不然的话,它那如刀般锋锐的肢体恐怕会把我割的鲜血淋漓。
我暗骂道:“快滚吧,臭虫!老子只不过是一块石头,你看一旁不是有一棵看上去挺舒服的大树么?你应当攀上枝头,仰首高歌,一舒胸怀,岂不快哉?”
我散发出令人不快的信息素,如果目标是人,他现在已经觉得在我周围浑身不自在了,定然会不悦的拂袖而去。可这可恶的蚱蜢还偏偏认准了我这儿,它发出一些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让我有些不安。
不久之后,又有一只蚱蜢飞了过来,落在我身边,它们同时爬上我脑袋,我心中一颤,惊恐想道:“不会...不会它们要在我头顶交·配吧?”
果然是霉运当头,连躺着都能挨枪子儿,不久之后,它们的身躯紧紧贴住,温存片刻,开始激烈的动作。
我心里骂个不停,可却只能老老实实的顶着它们,暗想:“绿面具呀绿面具,你看看你造的这些没·羞·没·臊的玩意儿,当真是不要·脸呀,在哪儿都能干·柴·烈·火,而且现在可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呀,就算给我一个光溜溜的大美女,我也不一定敢脱·裤子呢,这些没出息的流氓虫子....”
绿面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我本不想和你说话,但....我该说你什么好?现在可是春天...算了,我帮帮你吧,驱散这些发·情小虫子的信息素是这样的。”
她改变了我大脑的某个功能,开始散发出特定频率的波动,我仔细观察这些信号的构成与内容,发现与驱赶人类的信息素截然不同。
两只蚱蜢停止动作,似乎在交流着什么,片刻之后,它们用力一蹬,跃上了几十米的高空,随后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