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脾气发了就跟没事人一样,他说过就过了,但沈如意却听进耳里,放到了心里。
历来宫里约定俗成的规矩,皇帝那是天子贵胄,别说妃嫔生病了养在帝宫,就是以皇帝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有人打了个喷嚏,都得立马清理隔离,生怕病气飘洋过海喷皇帝身上。
听皇帝的话音儿,仁寿宫那边不只一次派人过来要清她出长乐宫,都让皇帝给挡了。
以前她还能说不知根底,皇帝让住就住下来了,如今既然皇帝都开诚布公讲开了,她却不能也跟皇帝一样装没事儿人一样。
在她心里,太后素来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
在太后身边的,个顶个儿都是她的可心人,她瞧不上的根本连仁寿宫外边扫大街的都活儿都抡不上。
以前就有个姓古的美人,也不知道哪里长的不迎人,太后掐半边儿眼珠子看不上,挑了个错处就给贬成了才人,没几天不知哪个在太后面前吹阴风,说古氏背地里埋怨太后,又让太后一出脚给踢成了个宝林。
好好一个美人,才得皇帝宠没几天,一路由一宫主位挪到了冷宫旁边清辉殿的小宝林。
出手可谓快准狠,半点儿不留情面,到最后包括那个古氏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凭白遭了这份罪。
太后当年算得上倾囊相授,让她又敬又怕,现如今可都成了血淋淋的经验教训,她可不愿意每次重生都莫名其妙被太后给盯上。
那就跟被大老虎盯上是一样的,指不定人家啥时候饿,就拿她祭五脏庙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如意自觉身体好了些,能和皇帝面对面交流也不至于晕眩,抗得住斗智斗勇的基础体能了,才趁皇帝每早练完武,心情舒畅的功夫试探地提出搬出长乐宫。
萧衍才洗了把脸,听她提了个头,那脸刷地就沉了下来。拿锦帕抹了抹手。啪地一声就甩脸盆里。
“朕昨天和你说那些,可不是要让你搬出去的意思,你也不用总拿你这那短根筋的脑袋揣摩朕。”
他知道太后是个什么心思。
听了外面风言风语。不只一次的试探他,见他嘴严实在不松口,才弄了个什么赏花宴。本来见她领走了一个,留在长乐宫里。全然没有像钱氏那么着急带上火,她是巴不得不管哪一个皇帝先宠上一个。把外面的谣言先平一平最重要。
后来是得着了风声,知道这新宠根本不是在长乐宫承宠,而是在养病,这才又盯梢似的。天天派人过来传话,要把人赶出去。
太后此番固然是好意,但萧衍也实在是受够了她无所不在的控制欲。
管天管地。还要管他拉屎放屁,他也是醉了。
所有事还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占据道德制高点,如果他不按照她说的做,就是错的,不顾礼法规矩的。
动不动就联合大臣们统一战线,说是规劝也好,制衡也罢,一而再再而三,他也就是看在血缘关系上不好闹太僵。如果真是他亲娘,真这么跟他作,他早就开诚布公的让她颐养天年,后宫不得干政了。
“你要知道,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朕说了算。你无须理会旁人说了什么,只听朕一个人的尽够了。”
沈如意看皇帝那脸跟翻书似的,前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就风卷残云,阴云密布,也想起来太后和皇帝不是亲生母子这样的说法,不知又是为了什么,似乎又闹的不愉快了。
当下赶紧把话往回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