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国公的书房内已经一片肃杀!
济北侯虽然还没到,但心急如焚的大房、三房能来的人都已经齐了。
其中大房因为窦氏之死,除了江天骜外都是一身孝服;三房江崖情的两个还不到十岁的庶子,也是披麻戴孝,惶恐的跟在江崖怡、江崖恒两人身畔——只看这副阵仗,就知道这两房追根问底的决心!
不过江崖霜自幼受秦国公、江太后的提携,见惯场面,眼下书房内气氛虽然僵硬沉重,却还远远吓不倒他。所以进门后即使被这两房人以或仇恨或冷淡的目光看着,也神态从容的给秦国公行礼如仪,末了施施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耐心等待。
他挂心妻子,到得比较晚,没等多久,门外就有人通传,说济北侯一行已经进府:“老夫人说不放心侯爷的身体,一起来了,还带着欧大小姐与凌小侯爷!”
“欧晴岚与凌醉?!”本来就怨愤难平的大房与三房闻言都是大吃一惊,一起向江崖霜看去,“小婶婆不放心小叔公,一起来也还罢了,欧晴岚跟凌醉怎么?他们不是跟十八妹妹一起被……”
问的是江崖虹——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把一房人卖掉的人,他这会神情震惊中带着愤怒与猜疑,将一个站在大房立场上的子弟应有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谁会相信他对嫡母跟嫡兄的死简直是乐不可支?
但江崖霜早有准备,此刻面色比江崖虹还惊讶三分,惊讶里又掺杂着期待与忐忑,甚至还做了一个几欲站起的动作:“十八姐姐她难道?!”
堂兄弟即兴挥的对手戏让书房的气氛越诡异起来,一片山雨欲来。
索性济北侯一行既已进了府,片刻后就到了。
“小叔公!”亲眼看到济北侯夫妇身后活生生的欧晴岚、凌醉,大房跟三房骇然之余,都是怒不可遏!济北侯才被秦国公请到身畔坐下,之前表演过的江崖虹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悲愤的大喊,“这两人如何还活着?!”
“我们得罪过你么?”济北侯尚未回答,欧晴岚已经一脸莫名其妙的开口,“还是我们活着碍你眼了?”
凌醉懒洋洋的接话:“大概江十一公子知道我们其实都不应该活吧!”
江崖霜暗赞他们三人配合密切,这段对话不就等于在说大房跟三房知道当初江绮筝一行遇袭的内情,还笃定欧晴岚与凌醉活不了吗?
江天骜一记凌厉的眼神:“闭嘴!谁教你的规矩,容你与你小叔公大呼小叫!”跟着又代江崖虹向济北侯赔罪——济北侯却没理会这番争执,神情淡漠的向秦国公道:“二哥,这回沙州生的事情,涉及到咱们家里好些人,经过又极复杂,所以我把阿杏跟凌醉也带过来,以作佐证!”
秦国公颔:“你说吧!”
济北侯淡淡道:“我到沙州时,小二跟小六已经遇刺身亡了。”听了这么一句,大房跟三房的人神情愈加悲愤,济北侯顿了一顿,让他们抑制了下情绪,才继续道,“要说他们的遇刺,与之前小十八一行人遇袭颇有关系。所以,阿杏与凌醉,你们把你们西行的经过详细说与众人听!”
欧晴岚跟凌醉在回来的路上就专门干对口供这一件事了,这会说来真是熟极而流:“……终于到了沙州,不想那天竟就遇见袭击……现是况青梧,自是不存生念,但自.尽却被拦下,而且让人奇怪的人他并未为难我们,反而除了软禁之外,待遇颇为优渥,且将我们三人关在一处……趁这机会,绮筝写下血书……之后获救!”
“这么说是秋静澜派在况青梧身边的暗子,设法留下暗记,让秋静澜找到了况青梧的藏身之处,从而救了你们?”江天骜面无表情的问,“但那暗子既然就在况青梧身边,知晓他的动向,又能通知到秋静澜,为什么况青梧袭击你们时,他竟不提醒?!”
“而且况青梧肆虐沙州已久,秋静澜既有人安插在他左右,为何不早日通知大军,将之剿灭?”江天骐也冷冰冰的道,“或者,干脆舍身一击诛杀况青梧?!”
欧晴岚撇了撇嘴角没说话。
“这个难道不是贵家更清楚吗?”凌醉冷冷淡淡的道,“怎么反而怪到纯峻头上去了?”
江天骜与江天骐一怔,同时看向秦国公兄弟。
济北侯瞥了眼沉默不语的秦国公,平静的道:“之前谷氏伏诛,虽然从党多已清剿,但谷氏摄政三十余年,余孽极多!尤其边军之重,不可不防!所以我们暗中叮嘱秋静澜放走况青梧,又放任他以盗匪的身份盘桓沙州,以吸引谷氏余孽去投,好一网打尽!”
顿了顿,“兹事体大,为防泄露,因此没有告诉你们。”
江天骜跟江天骐怒极反笑:“三叔,纵观况青梧这些日子以来的做法,可是一直在替秋静澜清路!”
两人激愤之下甚至把秦国公之前私下提点他们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且当初二叔不是亲口说过况青梧多半是秋静澜招揽,又放任他为匪的吗?二叔当时还让小二跟小六去沙州后,有机会就先干掉他——怎么会是咱们家默许秋静澜这么做的?”
这话才说完,虽然秦国公依旧神情淡漠没什么表示,江天骜与江天骐自己却都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妙:“这话不该说的!”
就算说也不应该说得这么诚实这么毫无遮掩——实在是济北侯的辩解太让他们意外与气愤,竟失了口!毕竟虽然谁都知道秦国公偏心大房,连带在对抗四房中与大房站一起的三房都跟着沾了便宜,但,场面上到底是要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