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小风嗖嗖地从两人中间刮过。
阿依呆呆地望着手里软绵绵的小布包,下一刻,轰地一声,脸绯红,红得滚烫,烫得都能煎熟一只鸡蛋了!
她终于知道了手里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一个让人这么害羞的东西干吗还要在上面绣花纹啊!
她之前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在苏州时她年纪还小,只模糊地知道女子们来月信时,都是用一条长长的厚布折起来用,之后再用碱水洗干净。后来到了帝都,又知道了丫鬟们都会用软布包裹细腻又吸水的草木灰,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至少比厚布用起来高级。
她年龄尚幼,来月信的日子本身就短,又没人告诉她这些事,她就以为大家都是用草木灰的,所以也偷偷地用柔软的棉布包裹烧得细细的草木灰。她还特聪明地在里面加入了药性温和气味芬芳的药材,她以为自己制作的就够聪明够讲究够浪费的了。
原来还可以用棉絮啊……
墨砚盯着她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的小脸,心尖忽然跳了一下,眸光微深。
阿依却以为他是在等待她的回答,捏着手里的小布包,虽然不想回答,却还是垂着脑袋讷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一直都是用草木灰的……”
“哦。”墨砚没想到她真的回答了,心又跳了两下,紧接着脑袋一抽,竟然应了一声。
又一股小风嗖嗖地从两人之间吹过。
空前绝后的尴尬感在两人之间火光电石地蔓延,即使两人的视线并没有对上,阿依却还是忽然感觉到一阵想要钻进地缝里去的窘迫,把头垂得更低,恨不得低到脚尖上去。
墨砚亦感觉到了一阵让人无语的尴尬,直接从她的脸蛋上移开视线,向对面的窗框上看去,一眨不眨地看着,好像上面开花了似的,雪白的肌肤竟逐渐蔓上了一层浅淡的红晕,微微地烫了起来。
两人一个看地一个看窗户看了好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钟灿从外面匆匆进来,刚打起帘子,一片极为诡谲的异样感迎面扑过来,让他差点想掉头就走。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在那里盯着窗子发呆,而一贯呆呆的解颐姑娘这次竟然抱了一只盒子直勾勾地盯着脚尖,在那里傻呆呆地发呆,嘴角狠狠一抽:这又是怎么了,莫非是主子闲着没事做腻歪了,突然想跟解颐姑娘玩一二三稻草人的游戏么?
“什么事?”墨砚第一个回过神来,看着钟灿满脸古怪的表情,眸光一沉,冷声问。
钟灿的肩膀头因为这冰冷的语气微微一颤,连忙屏气凝神,垂首回答:
“主子,林公子来信了。”
墨砚眼眸微闪,顿了顿,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钟灿紧随其后。
阿依回过神来,仍旧觉得很尴尬,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趁墨砚出去时偷偷地溜走,墨砚却在临迈出门槛之前回过头撂下一句: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阿依抿了抿嘴唇,只得点点头,乖乖地在大团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了。
墨砚的眼里掠过一丝满意,这才带着钟灿出去了。
阿依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手里锦盒中的长棉条,虽然脸颊还在发烫,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的做工的确很细致。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小心翼翼地数来数去,墨夫人竟然送了她一百条,大概能用好一阵,心里极喜欢这些东西又觉得很暖心,墨夫人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呢。
大眼睛亮闪闪地眨啊眨,墨砚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但见她表情柔和,虽然没有笑,却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双手捧着一盒子棉条,十分喜欢地注视着。
眉角狠狠地抽了抽,难道他精挑细选的那些点心吃食和各色来自帝都第一绸缎楼的上好绸缎衣裳竟然还不如一盒子棉条吗?
女人的心思果然很奇怪!
阿依看见他进来了,脸再次红了一红,慌忙将盒子盖住,却并没有像对待其他盒子一样随手堆在一边,反而抱在了怀里。
看起来真的很喜欢的样子,墨砚已经无言以对了。
他随手从如小山一样的礼盒堆里抽出一只比那一只盒子更大的乌木方盒,递给阿依,淡淡地说:
“这是我娘让人赶工了两个月,费了很大力气才做出来的,这个你看了一定喜欢,对你现在也十分有用。”
十分有用?
阿依愣了一愣,满腹狐疑地接过来,好奇地打开。
一盒子的线,长长的柔软的线,非常的柔软,也很有弹性。捻起一条对着太阳望过去,近似乳白色的半透明状薄膜体长线,虽然制作时大概因为不太好成型,所以用了刺激性有些强的方式,因而让这些长线的表皮看起来有些灰黑,但无论是柔软度还是韧性以及与皮肤的相似性,这无疑是极好的手术缝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