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宁静,宁静极了,微闭了双眼。他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可是他并没有像白天有许多人在场时那样痛哭流涕。
良久,他睁开眼。眼睛里闪出锐利的光:“不管有没有真神,我都不希望人们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因为那代表人在最苦处,只有最苦的、丝毫看不到希望的人,和什么都有了、却精神无依的人,才需要真神。”
绿岫一愕,她避开了这个问题:“你不必总是那样坚强。”
谢峦道:“果然都是师傅教出来的徒儿。”他把目光移开,盯住了白烛流下的蜡泪,过了一会说:“我打算立萨满教为国教。”
绿岫抿了抿嘴,等他继续往下说:“但是碧血旗和丹心旗的武装力量。我要收归己用。萨满教是国教,只提供无上的精神力量。却不能拥有能与我鞑靼抗衡的武力。”
绿岫抽回了手,垂放下来。她不语,有些愤怒地看着谢峦。
谢峦迎向她的目光:“这是双赢。萨满教不拥有武装,也就受我的庇佑,世俗的尊敬和供养一分不少。”
绿岫道:“你非要在这时候谈判么?”
谢峦道:“这时候只有你我,最为清净。我们先谈好了,以后走过场的时候,心中有数。我知道你刚经过了一场很难的谈判,一些若是的同伙伏罪,不过,依然有两位大长老你动不了他们。”
绿岫道:“看来你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悲伤。”
谢峦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你何苦刺我?身为师傅的弟子,你应该很清楚,宗-教势力涉及军队与政-治,并无好处。我的目的不是消灭萨满教,而是光大萨满教,对我鞑靼来说,国教越是深入人心,就越容易长治久安。而萨满教也没有失去什么,何乐而不为。”
说白了就是要借助萨满教的精神之力控制民众,他也借政-权之力将萨满教纳于保护之下。绿岫默然,她自然从沈一白那里听过许许多多这个世界、某个时空的灭教灭佛等等故事,最终都是精神的归精神,世俗的归世俗。除非政教一体,否则没有哪个政权会容许宗-教势力涉权。
只是,在当下,她无法接受萨满教最为兴盛的时刻在自己眼前灭失而已。
看出了她的动摇,谢峦立即抛出了一个诱饵:“我记得我同你有个交易的约定。”
绿岫自然是记得的,当时,他自称也是师傅的弟子,想要同她做个交易,当时她说:“既然是交易,你要我这有所得,当然也要付出代价。你的筹码是什么?”
而他回答:“我的筹码,是你一直在找的。而我要的,我要时,自然会向你索取。”
现在,他亮出了他想要的,那么,他的筹码呢?何不一起亮出来?
绿岫颤声道:“有话直说,你不是这么不干脆的人。”
谢峦翻出了手掌,他的掌心,是一枚珠子,浑圆的珠,幽幽地发出柔和的光,正是萨满教用来压制圣女的圣器宝珠。
乍见此物,绿岫完美无缺的脸亦抽动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
谢峦收回了宝珠:“你要好好的管管你家夫君,以后把自家的东西给人时,都得先汇报汇报才算合格嘛!”他停了一停,黯然道:“不过他确实是好人,这个毋庸置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