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这么一闹腾,众人也没心情继续见礼了。【本书由】
周安然送给两个小姑子、一个小叔子每人一个精致的荷包,又相互见了礼,便匆匆结束了仪式。
接下来,谢嘉树便领着儿子媳妇去祠堂祭拜先祖和大洪氏。
路上,谢向荣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的走着,表情有些沉静。
周安然偷眼觑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压低声音问:“相公,您是不是觉得妾身太过刻薄了?”
时下是男权社会,就算是再懦弱的男人,也希望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吧,更不用说谢向荣这样原就骄傲、出色的男子了。
亲眼瞧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一秒钟变泼妇,这、这个却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周安然想表现,想在谢家站稳脚跟,可从没想过与丈夫疏离,更不想让丈夫厌恶、嫌弃自己。
谢向荣正想着心事,忽听到妻子的话,转过头看去,正好对上周氏那双噙满不安的大眼,顿时回过神儿来,浅浅一笑,伸手拉住周安然的手,道:“谁说的?你什么时候刻薄了?”
袁氏言语羞辱他的生母,周氏全力反击,谢向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妻子?
谢向荣可不是那种不同俗物的书呆子,内宅里的弯弯绕,他也知道一些。
对于自家的情况,谢向荣很清楚,所以周氏能抛开新嫁娘的羞赧,全心维护已逝婆母,这让他既欣慰又满意。
周安然心下稍稍安定了些,但她还是没有彻底放心,继续试探:“我、我方才那样……大伯母看起来很可怜啊,我看父亲也有些不忍呢。”
弱者总是更能激发世人的同情心,就算是袁氏这种不招人待见的人,见她先是昏厥,苏醒后又痛哭失声的样子。在场的一些人,甚至包括谢嘉树,都有些不忍心。
周安然担心,自己的夫君年轻、心软。万一也觉得袁氏可怜,而逼得袁氏如此可怜的她,就有可能成为“恶妇”。
谢向荣怔了下,旋即勾勒出一抹轻嘲的笑:“她可怜?哼,没错,她现在确实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她没嫁入谢家前,应该早就知道父亲已经有了嫡妻,还有了我这个嫡子,可她还是嫁了过来。”
袁氏进门的时候。谢向荣年纪还小,记忆不是很全,但有些画面还是牢牢的印刻在了他的大脑里:母亲默默垂泪的剪影,一身火红嫁衣、神情倨傲的袁氏,以及众家仆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
他冷笑道:“如果不是母亲主动提出可以‘兼祧两房’的法子。如果外祖父不是漕帮帮主,如果不是母亲结交了那么多的贵妇……现在可怜的,肯定不是袁氏,而是母亲和我们一家子人了。”
周安然顿住了脚步,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当年之事,有些惊讶的问:“什么?当年父亲‘兼祧两房’,竟是婆母想出来的法子?”
谢向荣脸色有些阴郁。很显然,那段过往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不过,周氏是他的妻子,有些事却不好瞒着她。
点了点头,他道:“没错。那时盛阳新官上任,下了死力气整顿盐务,整个两淮的盐商都被他折腾得欲生欲死。我们家是第一盐商,受到的冲击也最大。可以说,那段时间。谢家的处境很不好。”
民不与官斗,谢家虽有些人脉,可那些关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轻易使用的。
周安然不是商贾,她想象不到那时谢家的处境到底有多糟糕。
但能逼得大洪氏想出“兼祧两房”的法子,主动分一半丈夫和家产出去,周安然料想,盛阳一定做了什么拿捏谢家命门的事儿。
谢向荣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幸好母亲聪明过人又有手腕,这才保住了嫡妻的名分,但谢家,还是因为袁氏的存在,而弄得鸡飞狗跳。当年阿安也险些被她……算了,不说了,反正你记着,袁氏有如此下场,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更不值得可怜!”
周安然彻底放心了,用力点了点头,双眼含情的看向夫君,“相公,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谢向荣对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娘子还是很敬重的,握紧她的手,道:“嗯,我知道你是个极好的人,东苑交给你我放心。”
周安然浅浅一笑,不再说什么,跟紧丈夫的步伐,一步步的朝谢家祠堂走去。
开了祠堂,拜了祖宗,周安然这个新妇又给大洪氏的牌位上了香,而后由谢嘉树将她的名字添到了族谱上。
至此,周安然正式成为谢家的儿媳妇,人称大奶奶。
午后——
“大奶奶,大小姐来了!”
东苑主院的廊庑下,小丫鬟扬声通禀道。
周安然刚刚睡醒午觉,正坐在堂屋里吃茶,听到声音,忙扬声道:“快请!”
话音方落,谢向晚便抬脚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捧匣子的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