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不耐烦的摆摆手,直接打断她的话:“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字面意思似是将那件事揭过去、不再追究了,但袁氏的心情却依然很差。
因为谢嘉树嘴里说着‘过去’,心里却不这么想,定是早就记恨上了她,否则也不会冷了她这些日子。
碧波那丫头说得对,这件事就像一个脓包,若是发出来,里面的毒素清了,反倒对身体好。可忽然将它捂住,不让它发散,表面看着是安然无恙了,然而毒素全都留在了身体里,对身体更加不好,以后还可能引来更大的病痛。
袁氏深以为然,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个‘更大的病痛’——彻底失去了丈夫的心。
那怎么可以?
她忍着做‘平妻’的羞辱嫁入谢家,以堂堂官家小姐嫁入商贾之家,为得是夫妻恩爱、生活富贵,而不是为了守活寡。
再说了,她现在还没有儿子呢,若丈夫就此厌弃了她,她也就无法有孕。
如此,西苑也就没了继承人。
难道还要让她过继洪氏所出的儿子吗?
碧波也说了,如果她再跟老爷僵持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她,而最终受益的却是东苑姓洪的那一家子。
不行,绝对不行!
袁氏跟大、小洪氏斗了好几年,她自觉比两人强了许多倍,出身、教养还有容貌,她都完胜洪氏两姐妹,若是败给她们,她死都不能瞑目。
可形势比人强,现在的情况是,大洪氏虽然死了,却留下了二子一女。
小洪氏虽然没有生育,但却赢得了老祖宗的宠爱和谢嘉树的信任,而且瞧小洪氏的身体。也不像个柔弱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怀孕、生子都是非常自然的事。
反观自己,嫁入谢家也五六年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更是被丈夫嫌弃,接连几个月都见不到谢嘉树的面儿。
这样下去,她还真有可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反击,她必须反击,再这么发展下去,都不用小洪氏算计,她自己都可以去死了。
不得不说,碧波的这番话戳中了袁氏的心事,顿时被袁氏引为知己。
而今天来寻谢嘉树‘谈事’。也是碧波的主意。
别看这丫头跟碧桃一样都是外头买来的,来到谢家后也只是做一些粗使活计,但心眼儿一点儿都不少。最关键的是,她能说到袁氏的心坎儿上。
当然,袁氏也不是蠢人。不可能把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视作心腹,她还需要观察碧波一段时间。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采用碧波的主意,因为很有道理,并且是袁氏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法子。
“太太,过去老祖宗喜欢大洪氏,如今又偏向小洪氏。在她心中,从来就没有您的位置,而且奴婢打听过了,老祖宗最不喜欢有人介入旁人的婚姻当中,当然,您是老爷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太太。可、可终究进门比大洪氏晚呀……”
袁氏脑中不断回想着碧波的话,“所以,太太,老祖宗恐怕很难争取过来,既然如此。索性借此事重新赢得老爷的信任,让老爷知道,您是在意谢家、在意老爷的,过去之所以那样,只是怒其不争罢了。”
对,在意,我是在意谢家,在意谢家的名声,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是为了谢家好。
袁氏不断的拿碧波的话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好一会儿,谢嘉树几乎不耐烦的想要抬腿就走了,袁氏忽然跪下来,低声道:“好,就听老爷的,那件事我再也不说了。不过,这件事我却是非说不可。”
谢嘉树被吓了一跳,他与袁氏成亲五六年了,袁氏对他虽然算得上‘尊敬’,可还没有到‘敬畏’的地步,下跪什么的,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呀。
难道真发生什么大事了?
或者袁氏又在搞什么阴谋?
谢嘉树脸色变幻不定,不过还是弯腰将袁氏扶了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一边说着,谢嘉树一边将袁氏扶到罗汉床上坐下,而后又将四周服侍的丫鬟全都打发出去。
最后出门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长得白白净净,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她临出门前,借着关门的机会冲着袁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得好,接下来就照着这个势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