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忠收回视线,又朝载着谢云初的马车背影瞧去,骏马拉着大轮木车已缓缓行入被高墙遮挡住光线的暗影之中,奔向以金光铺路翠绿杨柳摇曳的街口。
宋绍忠负在身后的手收紧,别说是说他……其实整个御史台都明白了,皇帝这是欲加之罪。
若是大皇子没有死,或许他们还有办法从皇帝手中救一救牛御史。
可大皇子和高贵妃相继没了,皇帝……这次是非要牛御史的命不可。
而这位被皇帝看重的谢家小郎君,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希望谢云初……哪怕深处黑暗,也一定要在奔赴光明的路上。
要是最后……牛御史真的救不回来。
他只希望,在谢云初代带领下的御史台,还能如今日一般是刚直不阿的代表,奔赴光明。
当然,不论如何宋绍忠他们,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下牛御史。
谢云初着急回到谢府,一进门便问:“师父呢?没有回纪宅吧?”
管事连忙笑着答道:“纪先生回来的着急,纪宅还没有收拾出来,所以四郎和大姑娘就请纪先生和顾神医暂时在咱们谢府下榻,也方便顾神医为六郎诊脉!”
这些日子管事同谢云初已经熟悉了起来,从六公子改了六郎的称呼。
管事心里是真的高兴。
谢云初无疑是陈郡谢氏最为出色的小郎君,连陈郡谢氏都请不来的顾神医,纪京辞给请来了……
纪京辞就是他们陈郡谢氏上下的大恩人。
别说在谢府住两三日,就是住两三年,他们也都是高兴的。
谢云初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边快步往自己院子中走,一边问:“今日我走后,师父问起我了吗?”
“纪先生问了,老奴如实相告,说六郎被御史台的人请走了,纪先生便没再多说什么。”老管事想到了那位顾神医,“倒是顾神医歇息好了后,要给六郎诊脉,知道六郎不在,好似不大高兴,大姑娘好一阵赔礼才将顾神医安抚下来,一会儿顾神医若是脾气,六郎还要多担待一些。”
毕竟,他们家六郎的身子,还得依靠顾神医。
老管事生怕谢云初这冷清孤傲的性子,见顾神医骂骂咧咧,他转身就走。
说一两句好听的话,让顾神医心里舒坦了,六郎身子也就能舒坦。
谢云初颔:“我知道了,长姐呢?”
“顾神医要吃烤羊,大姑娘亲自去盯着厨房给顾神医准备晚膳了,大姑娘特意叮嘱了老奴在门口候着六郎……只要六郎一回来,就先去见顾神医,以免顾神医不高兴。”管事想了想又道,“大姑娘还说,六郎的身体情况,如果可能……最好是能如实同顾神医说,如此顾神医才能更好的替六郎医治。”
“知道了!”她应声。
谢云初知道长姐是什么意思,她是女子之身,最好就是同顾神医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