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肖万鼎不放心地问道。
“还有一点,我不能肯定,就是船夫,他们带有酒,很多士兵偷偷跑去和他们喝酒,但有三个船夫也病了,还有就是船只里面有不少污物,和粮食混放在一起,搬运粮食的士兵和做饭厨子会不会接触到这些污物?”
肖万鼎头都大了,如果是这样,真的就查无可查了。
副将李纪低声道:“大将军,实在不行就先撤退吧!反正粮食也不多,我们撤退到陈留,如果问题不大,我们再反攻回来,说不定那时就有机会了。”
肖万鼎犹豫不定,现在还并不严重,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就这样撤退的话,很难向天子交代?
他踌躇片刻道:“再看一看,如果问题严重了,再撤退也不迟。”
其实李纪的想法是对的,聚集在大帐内,容易互相传染,如果是行军,彼此之间就有了距离,也没有了密封空间,就会大大降低传染,只是李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单纯地想撤军,既然主帅不同意撤军,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但肖万鼎的侥幸最终失败了,仅仅过了三天,中军和前军都有大量士兵相继病了,病人数竟然超过两千人,另外,船夫和纤夫也大量病,他们被赶出了军营。
肖万鼎开始恐慌了,在几名军医官的极力劝说下,肖万鼎终于决定撤退,他急忙把李纪找来,歉然道:“没有听将军之言,是我失策了,现在我想大军撤离,将军可有什么建议?”
既然主帅嘴上表达歉意,李纪也不敢表现出半点埋怨的姿态,他捋须道:“当时我没有坚持撤退,实际上是担心遇到逃亡的后军士兵,担心路上被感染,卑职建议大军走汴水以西,避开路上可能遭遇的感染。”
肖万鼎点点头,走汴水以西,这个建议很好,正好船只可以用来运输营帐,至于粮食和腌菜,全部分给士兵,作为路上的干粮。
当天傍晚,一顶顶大帐消失,朱泚大军开始撤退了。
“大将军,后营怎么办?”
李纪指着后营问道:“一把火烧掉吗?”
肖万鼎回头看了看城池,眼中闪过一道刻骨的仇恨,淡淡道:“就留给他们吧!”
李纪心中打个寒颤,这一招太狠毒了。
.........
城头上的士兵早就现了敌军的异动,立刻去禀报仇敬忠,仇敬忠匆匆赶到了城头上,他站在城垛前眺望两里外的敌军大营,只见之前一望无际的营帐都消失了,大军正沿着河渠向西撤离,此时太阳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将大地染成了一片金色。
守城主将李绵低声对仇敬忠道:“根据斥候观察,敌军的船只上只有大帐,没有粮食,卑职怀疑敌军是因为粮食不足,才被迫撤军了!”
城上守军当然不可能知道朱泚军大营内生了什么事,李绵的推理合情合理,完全有可能,应该说这是他们坚壁清野起作用了,没有了后勤粮食,敌军找不到任何补给。
仇敬忠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应该是这样!”
这时,仇敬忠忽然现一片大帐没有被拆除,依然矗立在旷野里,足有几百顶之多,他指着远处的帐篷群问道:“那应该是后军吧!怎么还在?”
李绵也不明白,半晌道:“会不会是对方船只不够,拿不了这么多了?”
“别管什么原因,立刻派斥候去探查,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绵答应一声,立刻派出十几斥候,攀绳子下城,前往敌军后营探查情况。
夜里,斥候们回来禀报,“后军大营是一座空营,有不少物资,还有大量丢弃的兵甲,就像生过动乱一样。”
斥候们没有现尸体,其实也不会有尸体,死去的士兵已经被深埋,活着的士兵都挣扎着逃走,没有人会留在那座被恐惧笼罩的大营内等死,只要能离开大营,都会有一线希望。
仇敬忠大喜,立刻下令道:“把所有营帐、物资和兵甲全部都搬进城来!”
仇敬忠并不知道,肖万鼎的丧子之痛,要加倍还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