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大伦这话刚说出口,雅各布、妗子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朱纹更是满脸“没文化真可怕”的鄙夷神情。就好像是一名当红歌手听了《满江红》觉得很好听,问这歌谁写的,回答是岳飞,歌手忙拍着手叫道:“我能不能请岳飞帮我写歌啊?”
估计现在他们三个就是这种感觉,但王大伦却毫不为耻,双手一摊道:“我确实不知道啊!”
“唉——”
朱纹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中为有这样没文化的朋友深以为耻,扳着手指头道:“大仲马知不道不?”
“知道,写《基督山伯爵》的那个。”
“那巴尔扎克呢?”
“人间喜剧!”
这个太知道了,上大学的时候教科书里就有,还是考试的重点。
“大仲马是将历史学融进文学,巴尔扎克是将社会伦理学融进文学,而凡尔纳是把地理学融进了文学。他们三个并称法国十九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现在知道了不?”
王大伦终于知道了这位儒勒.凡尔纳是何许人也,但他还是低估了凡尔纳对于南特这座城市的意义。
中午吃饭的时候,服务员专门为他推荐了一道据说是闻名全法国的南特当地特色菜,操着半吊子法语的他很乐意品尝一下这道特色菜。
跟当地的服务员交流完,其实他真的很想跟朱纹谈谈到底是谁没文化!相比英语他接受过张璐的系统培训,不但能说能看,还能读能写,法语虽然是他自学的,有些半吊子,但是简单的会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朱纹呢,虽然也是大学本科学历,但他学的那些哑巴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要是没有他这个兼职翻译跟在旁边,估计只能窝在酒店里寸步难行。
正当他暗自得意呢,他点的所谓闻名全法国的南特当地特色菜端上来了,当服务员一脸神秘地掀开盘子上那个亮闪闪的不锈钢罩子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盘黄澄澄的炒鸡蛋!没错,就是炒鸡蛋,而且跟中国的家常炒鸡蛋没啥区别,看着里面的量,顶多也就两个鸡蛋,居然要了他八十法郎,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一百二十块钱。
那哪行呀,他立刻义正言辞地跟服务员交涉,让他必须给自己一个解释。
服务员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很淡定地解释了这道特色菜的由来,南特的炒鸡蛋之所以闻名全法国,成为当地的特色菜,是因为在南特出生的儒勒·凡尔纳当年通过毛遂自荐向著名文学家大仲马先生献做了一道南特炒鸡蛋而被收入门下。然后两人志同道合,共同创作了戏剧《折断的麦秆》!
于是乎南特炒鸡蛋就成了南特最著名的特色菜。据说全世界不少凡尔纳的粉丝专程来到南特就是为了品尝一下这道南特炒鸡蛋。
服务员最后还郑重声明,这道南特炒鸡蛋不只是一道普通的菜,更代表着一种对热爱凡尔纳的情怀。情怀是无价的,当然这道炒鸡蛋自然就值八十法郎。
服务员的胡说八道,朱纹和妗子听了居然频频点头,朱纹更是也点了一道炒鸡蛋。
特么的,都有病!
品尝完昂贵又充满情怀的炒鸡蛋,三个人在南特的大街上闲逛。这座城市除了市中心有少量的现代化高楼大厦之外,其他地方的建筑都很有年头,充满了历史厚重感。而且这里的人们,正如昨天雅各布介绍的那样,生活节奏非常慢,就连街上漫无目的蹓跶的法国老太也只是用那淡雅的香水来装束自己。
“这里真象云南的丽江。”朱纹不由感慨道。
不但是节奏慢生活简单象丽江,朱纹说就连那些闲逛的法国老太也象极了丽江古城中的纳西老太,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烤一天的太阳。
当然纳西老太还要靠出售旅游商品来养活自己,而这里的法国老太即使他们每天烤着太阳过日子,政府也会按月把2000法郎(折合人民币3000元)的“工资”到位,所以她们毋须为生计苦恼和奔波!
这里也不象柏林、戛纳和威尼斯,每到电影节,总会人山人海。这里的电影商业气氛远远没有三大节那么浓重,只接纳第三世界的电影,增进三大洲电影工作者的友谊和合作是电影节的宗旨,而艺术性和实验性则是南特三大洲电影节永恒的主题。
“艺术性”“实验性”结合在一起往往就是“独立性”,体现的当然不完全是艺术的优雅,直接、生硬、粗糙,极具个人化。比如那部作为开幕影片的伊朗电影,尽管有英文字母,但王大伦看完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没看懂,第二个感觉不好看!
好吧,他承认自己虽然演的都是文艺片,但骨子里却依旧是个俗咖。
第二天一早,晨跑、洗澡,特地换上了女朋友为他准备的黑色礼服,细窄的黑色领带。今天是《海鲜》在本次电影节上的映,尽管经过了戛纳影展的洗礼,但朱纹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也专门换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竖条纹的领带把他那粗肥的脖子勒得紧紧的。跟王大伦站在一起,他的打扮似乎充满乡土气息。
吃过早饭,四人步行来到影院。门口贴着海报,乌云笼罩,波涛汹涌的大海作为背景,画面中央一头大公羊,嘴里叼着一条鱼。一个海,一个鱼羊鲜,特别直观,特别具体,却又有点超现实的味道。
不少影迷看到海报上那头威风凛凛的大公羊,不由“哇喔!”出一阵阵的惊呼,要知道在西方公羊是撒旦的化身,代表魔鬼,这样一幅海报为影片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怎么样?这幅海报是我设计的,不错吧!”
西方影迷对海报上公羊的反应,朱纹显然已经在戛纳时见识过,不无得意地对王大伦道。
王大伦点点头。本来海鲜嘛,讲究新鲜生猛。但朱纹的海鲜却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一如他所有的文学作品一样,湿淋淋的,有点滑腻,看上去很新鲜,但真要吃到嘴里却还是有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