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邻近海岸的黄水走向远离陆地的蓝水,沿途隐隐约约的大小岛屿再也看不见了,船队在连续七天七夜的航行中,经历了两场骤然而至的暴风雨,拖后两艘满载军民的货船两次再暴风雨中迷航离散,最后都幸运地重新回合。
在一望无际辨不清方向的大海上连续航行,所有人都要默默忍受白天的酷热和黑夜的潮湿环境,恐惧和迷茫沉沉压在每个军民心头上,坚韧如朱道临也感到深重的焦虑和担忧,唯独雇佣军们毫无半点儿沮丧之感,一张张满是肮脏胡子的脸上或是嬉笑,或是麻木,或是不屑,唯独没有惊恐与迷茫。
朱道临不得不承认,多亏了与水师官兵们朝夕相处的60名海军教官和后加入的140名雇佣军,正是他们的不断鼓励、谩骂甚至粗暴的体罚,激起每一艘船上水师官兵的勇气和倔强,严格遵照西班牙教官丰富的航海经验和准确的口令,齐心协力驾驭船只,才使得整个船队有惊无险地躲过两次风暴,迅速走出风急浪大的的危险区域。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两次风暴过后,经过不断地努力和团结一心的整体行动,最后都能如愿找回失散的货船,让船上的所有军民增加了信心,再次树立起战胜困难、成功抵达目的地的希望。
虽然朱道临并没有向任何一个佛郎机教官和雇佣军说声“谢谢”,但他所在的第一艘战舰上。所有佛郎机人都能从他欣喜与满意的笑容中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与福建郑氏豪强和荷兰人的商船碰面,船队离开嵊山岛之后一直在远离海岸的大海深处航行,虽然成功避开了货船往来频繁的沿海航道。但也因此而无法以近岸的大小岛屿为参照物准确定位。
加上两次遭遇骤然而至的风暴,船队耽误了两天左右的时间,直到第八天下午,才看到南面海面上如同海市蜃楼般虚幻的海岛轮廓。
下午四点五十分,桅杆的瞭望哨忽然大声呼喊起来:“陆地!我看到了高山,很高很大的山。那一定是台湾岛——”
甲板上一片欢呼,疲惫的水手们忽然充满了活力,站立在船艏甲板上两个多小时的朱道临举起望远镜不断观察,终于确信十余公里外沉浮于水天之间的高山,就是台湾岛东北角的阳明山,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台湾。我来了!阳明山……”
“阳明山!?亲爱的将军,你是给那座高山命名吗?”
牛高马大的代理船长巴加斯来到朱道临身旁,咧着嘴满脸笑容地问道。
朱道临这个时候才想起,阳明山是老蒋被赶到台湾之后才取的名字,被冠以阳明山这个名字之前叫做草山,于是笑了笑回答:
“给那座高山命名?这主意倒是不错……嗯,等我们踏上淡水河口的陆地之后。完全可以一边喝酒,一边为这座大山取个好听的名字。”
巴加斯哈哈一笑,指向前方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这片海域我以前来过,我们前方高山下的海岸线,正是台湾岛的西北角,向东南航行30公里左右,是西班牙军队驻守的基隆港,向西南航行25公里。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淡水河口……以目前的航速计算,再有一个半小时就能踏上淡水河口的陆地。”
朱道望再次望向前方的高山:“这几天我们走的这条航线,之前你有没有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