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门兄何必自谦。”易知足笑道:“若非命吁门兄胆识过人,才干出众,脱颖而出是迟早之事。”说着,他看向曾国藩,拱手道:“久闻涤生兄大名,在京师却是无缘一见,久仰。”
曾国藩如今不过是兵部一侍郎,在京师薄有声名,哪能与易知足相比,听他如此说,连忙拱手道:“区区薄名,竟能入国城兄之耳,在下实是荣幸之至,国城兄名震朝野,今日得见,实是幸甚幸甚。”
略微寒暄,易知足也不啰嗦,伸手礼让道:“诸位请——。”
进屋叙礼落座,易知足便径直道:“太平军攻占岳州,招兵买马,兵锋直指武昌,诸位今日是为此而来罢?”
太平军要攻打武昌?琦善三人都是一楞,骆秉章连忙道:“国城兄消息可属实?”
易知足扫了三人一眼,道:“诸位还不知道?”
略微沉吟,曾国藩才沉声道:“南洋海军舰队溯江而上,可是增援武昌?”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舰队溯江而上,速度较慢,太平军从岳州顺水而下,不仅速度快,路程也近的多,只怕难救武昌之急。”
“不瞒国城兄,咱们此番前来上海,是奉僧王之命,恳请国城兄墨絰出山,围剿太平军。”曾国藩缓声道:“半道才听闻南洋海军舰队已溯江而上......。”说着,他拱手道:“国城兄深明大义,在下等敬服。”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易知足毫不客气的道:“在下如今在籍守制,不过是一寻常百姓,南洋舰队溯江而上,是为了抵御太平军顺江而下祸乱江南,损害元奇的利益。”
听他如此说,琦善三人不由的面面相觑,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南洋海军舰队溯江而上是为了保护元奇的利益,与朝廷没半点关系,换句话说,海军可能不会去围剿太平军,而只是阻止太平军东下。
一转念,琦善就含笑道:“国城兄素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骆秉章连忙附和着道:“说的是,既是平乱,又何必授人以柄?”
曾国藩则道:“僧王已拜折,恳祈皇上下旨夺情,着国城兄墨絰从戎,洪扬逆贼祸乱广西湖南,如今又占据岳州,威胁江南,于公于私,国城兄都应移孝为忠,墨絰出山。”
见易知足不吭声,琦善轻叹了一声,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国城兄总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罢,大家总得都要一个台阶下。”
“行,我同意墨絰出山。”易知足开口道:“不过,朝廷得有诚意。”
琦善连忙道:“国城兄有什么条件尽可提。”
易知足一笑,“我能有什么条件?大军出征,一应粮饷弹药,朝廷总得出罢。”
“这是应该的。”琦善当即大包大揽,“国城兄拟份清单便是,朝廷必然能够尽量满足。”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估摸着,太平军近两日就会出兵武昌,尽快通知僧王和湖广总督以及武昌的文武官员,加强防御,武昌一旦失守,即便短时间内能够收复,也必成废墟,另外,武昌以下沿江各城池,也要加强防御,以防太平军继续东下。”
说着,他看了骆秉章一眼,道:“吁门兄丢了长沙被革职,不如暂时委屈下,给我参赞军务。”
这明摆着是给他立功的机会,骆秉章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国城兄提携之恩,在下必定没齿不忘。”
“吁门兄无须客气。”易知足转而看向曾国藩,道:“太平军善于流窜,要想彻底剿灭,殊非易事,湖南广西两省会党猖獗,太平军极有可能在这两省来回流窜,须的动地方缙绅组建团练......。”
“国城兄所言极是。”曾国藩颌道:“在下必然向僧王和湖广总督进言,鼓励地方缙绅组建团练。”
“军情紧急,在下也不多留诸位。”易知足说着便端茶送客。
将三人送到二门,易知足才折返回书房,进门就见包世臣坐在里面悠闲的喝着茶,不由的一笑,“先生今日出门却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包世臣起身拱了拱手算是见礼,随即道:“跟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没提,只是要粮饷军需。”
“这么好的机会,怎就轻易放过了?”包世臣埋怨道:“南洋海军提督,这不消说,南洋大臣呢?南洋总督呢?虽说大掌柜无南洋总督之名,却有南洋总督之实,但很多事情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尤其是在争取安抚南洋民心方面......。”
易知足听的一笑,“先生何必如此着急,我估摸着,太平军必然能够攻占武昌,咱们先要银子,再要帽子......。”
“太平军能攻占武昌?”包世臣疑惑的道:“武昌可不象长沙那般兵力空虚,防御薄弱,岳州失陷,武昌必然是加强戒备。”
“太平军在岳州大肆招兵买马,扩充水师,实力大增,不出兵则罢,一旦出兵,武昌必难幸免。”易知足说着嘴角微微一翘,“岳州何尝不是重兵把守,却让太平军兵不血刃的进了城,先生对绿营还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