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苏康满脸的汗水,还带着几道泥痕显得格外狼狈。随手抓起父亲手边的茶壶便是一气猛灌。刘高已经张罗着让人去准备饭菜和洗澡水,苏任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下次让大哥去!这个差事太累了!在长安城瞎转悠了一整天,看我这身汗。”
苏任笑道:“怎么?受气了?”
苏康一屁股坐下:“受气到没有,皇帝太笨了,什么都不懂,还爱胡思乱想,而那个霍光一声不吭,在钱庄的时候若不是我解释,我看皇帝都想要把钱庄里的钱全弄进宫里去。”
苏任摸摸了苏康的脑袋,一脸的慈爱:“你虽然不是长子,在旁人眼里却是嫡子,这个活只有你最合适,霍光之所以不说话,也是觉得你能办好,日后没事的时候就常去太子府,有机会就要多带着皇帝出来转转,他一个人待在宫里应该非常寂寞,你是晚辈这些都是应该的。”
“哦!”苏康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父亲,你是不是想让皇帝难看?”
苏任摇摇头:“皇帝的笑话就那么好笑吗?我是想让皇帝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能胡乱的把大汉江山玩坏了。”
“江山是他们刘家的,玩坏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那可一不定,你记住一点这江山不是刘家的,是整个大汉人的江山,现在是我们的,日后是你们的,将来还是你的孩子的,如果一直这么繁荣下去说不定就能改变没过几百年就自相残杀的境况,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那就得把皇帝赶下台!皇帝伯伯是个聪明的皇帝,刘据也还凑合,日后若是刘家出一个奇葩来,谁知道会如何!”
苏任用手里的书敲了苏康一下:“你还不懂,快去洗澡吧,瞧你这一身泥。”
自从那日匆匆忙忙下朝跑回楼观,苏任便再也没有去过长安,那怕是十五的大朝会都没有参加。骠骑大将军是一个武职,既没有隶属的军队,也没有相应的实权。理论上来说是大司马的副贰,但是苏任相信有卫青在前面顶着多他不多,除非皇帝想要再次用兵或许才会想起他。当然,他留在楼观也是皇帝意思,皇帝也不愿意苏任这么个强力的人物整天站在朝堂上指手画脚,弄不好还会显出他皇帝的无能来。
留在楼观也不能无所事事,在董仲舒的强烈要求下,苏任这个书院的名义博士就得去书院上课,因为有几门课程除了苏任别的人实在没办法教,比如数学、物理和化学。以前苏任在外领兵,那是没有办法,只能找些略懂的人随便上一上,既然苏任回来了,就自然不好太偷懒。
每天一大早,苏任便懒懒散散的倒背着双手从家里出来,穿过书院的后门进入博士楼,钻进自己的那间办公室。房子不大,既没有满屋子的书籍,也没有遍地的字画。靠窗的地方只摆着一桌一椅,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书。后墙根是一张小床,仅有二尺宽,正好够一人躺下去。最奇怪的是苏任的办公室里有一个柜子,青铜打造据说有三百斤重,锁具是公输家的手艺,公输轨拍着胸脯保证即便是天下最厉害的贼人也别想打开他设计的锁具。没人知道这个柜子里放的是什么,有好事者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苏任只是微笑不语。
霍光已经将办公室收拾的妥妥帖帖,书院的早餐也放到了桌上,亲手泡制的苏州云雾茶袅袅的飘着香气。可以说霍光是苏任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徒弟,恐怕也是最后一个徒弟。以前的霍去病、霍金苏任一直当自己的小兄弟看,虽然两人也算苏任的土地,玩闹的心思比实际的传授大得多。家里的几个孩子苏任从不愿意教授他们治国之类的学问,再说很多他也是一知半解。只有霍光是苏任最上心的一个,因为他认为霍光才是最能传承他思想和衣钵的人,无论从未来的期望还是历史走向都是如此。
“老师,这政治经济学晦涩难懂,其中更有自相矛盾之处,学生还想请教一下。”看着苏任吃饭,霍光趁机询问。
苏任点点头。霍光连忙道:“没有交换,生产也能进行;没有生产,交换便不能生,这句话没有问题,但是如果生产过多便会出现老师说的经济危机,产量不足也同样如此,如何才能掌握这个平衡?”
苏任挠挠头,其实写这本书的时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耳挠腮的几乎两年才东拼西揍鼓捣出来,至于什么是政治经济学自己都没有弄出个所以然,只是含糊的将一些生产、交换、管理等不同的东西按照他自己的联想拼接在一起,从来没奢望有人对这本书感兴趣,没想到霍光偏偏如此痴迷。
“这个嘛……,就得你自己去实践了!”苏任打了一个哈哈:“生产不足,没有物品交换,价格必定上涨,如果是特殊物品尚好,一旦触及基础货物,比如粮食,那必定是会出大问题;同理生产过剩,交换不利不通畅,价格定然下跌,还拿粮食说,粮贱伤农,依然会出大问题,最妥当的办法就是常平仓,生产充足之时,原价囤积免得价格下跌严重,等到产量不足之时,平价卖出。”
霍光连连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国家对那些关乎国计民生的物资都要储备起来,这样才能有效避免坏情况的生,同时对于军需物资更应该大量囤积,一旦有危机出现不至于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