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刚把落在桌上的筷子重新拿起来, 听到父王的话,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待在一旁服侍的秋容连忙上前, 替楚凝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
“父王,您该不是在骗我吧?”好半晌, 楚凝才回过神,说了这么一句话。
珩哥哥居然是镇南王世子谢玉珩?怎么可能呢!他明明说自己叫萧珩的呀!
潜意识里,楚凝一直都认定,珩哥哥是不会骗她的。因此哪怕知道他同样来自逸都, 他和镇南王世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珩”字,他们的年龄相仿,楚凝也从未怀疑过萧珩就是谢玉珩。
可父王却说他是。
为什么呢?
看着女儿眼底一片茫然, 楚骞放下筷子, 叹了口气, 解释道:“其实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便猜到他是镇南王世子。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和你娘以前去过一次逸都,见过谢玉珩,虽然这么多年过去, 他长大了, 眉宇之间再无儿时的青涩模样, 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父王从来不会骗她, 楚凝的心里有点乱, 喃喃地问:“那您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若是父王早就告诉她珩哥哥的身份, 她也不至于被瞒在鼓里那么久,更不可能会错把谢玉珏当成镇南王世子。
楚骞扫了一眼屋子里服侍的丫鬟们,绿儿眼尖,立刻会了意,把丫鬟们连同秋容一起带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屋子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了他的王妃和小郡主,楚骞这才开口:“如今朝中握有兵权的,除了飞鹰将军江景焱外,就只剩下了远在逸都的镇南王。镇南王是先祖封的,并非我皇室宗亲,而且是世袭的爵位。先祖在位时,特地交代后世子孙永不可废黜镇南王封号。当初镇南王去逸都前,先祖曾允许他带走部分兵力,虽然镇南王至今已换了七任,但镇南王所拥有的兵权却分毫未动。”
几百年过去了,哪怕逸都一直相安无事,但作为帝王,对拥有兵权的镇南王,始终是忌惮的。嘉禾帝临终前,特地向楚冀强调,一定要时刻注意着逸都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懈怠。
这件事情楚冀谁都没说,唯独告诉了他同父异母的四弟楚骞。楚冀在当上太子前,曾被兄长楚昱和他的母妃淑妃陷害,流落在宫外十余年,后幸亏得了楚骞的相助,才能重新认祖归宗。是以对这个四弟,他是信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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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前面说的话,与皇帝伯伯说的大同小异,但是后面的那些,楚凝还是第一次听说。
生为女子,楚凝平日里从不关心朝事,更别提是军中的事了。兵权如何划分,她不懂,能给多少个人同时拥有,她也不懂。可见父王说这话时的神色,明显让她觉得,父王对于镇南王手上拥有兵权,并不是特别高兴。
可是,镇南王有兵权,与珩哥哥有什么关系?就算珩哥哥是镇南王世子,镇南王的兵权,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落到他的手里,父王又在顾忌什么呢?
“镇南王世子突然入京,并且隐瞒身份,与郡主暗中交往,若是传出去,被朝中的那些个大臣们知道了,明天皇上那儿必定堆满了弹劾他的奏折。”
楚凝急了,怕父王也会误会,忙帮着谢玉珩说话:“父王,珩哥哥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他跟女儿说,他进京是奉了他父亲的意思,向故交之女提亲,但是怕人家不愿意,所以才想先悄悄那位姑娘,再决定要不要提亲。”
“哦,他真的是和你这么说的?”楚骞扬声问。
若果真如凝儿所言,那么他和三哥的猜测倒也不假。楚骞先前没告诉女儿谢玉珩的的身份,一方面确实如之前与三哥商量的那样,打算让凝儿和谢玉珩相处看看,如果两个人合得来,就撮合二人的亲事。另一方面,他也想暗中观察一下谢玉珩的人品,毕竟要嫁的是自己的女儿,万事都不可草率。倘若谢玉珩有一丝半点的谋反之心,他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楚凝重重地点头,她相信珩哥哥,绝对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楚骞没有再说什么,女儿聪慧,他方才同她说的那些,他相信女儿是不会说出去的,但若说多了,他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女儿看起来,十分维护她的珩哥哥。
楚骞哄女儿继续吃饭,饭后楚凝怀着心事,在娘身边撒了会儿娇,就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