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寒冬来袭,冰雪却已消融,冬风下明媚的暖阳斜照光秃秃的枝头,月仪坐在床上,裹在棉被里盯着窗外的景出神,千羽为他把着脉,突来的一句猛然唤醒了他:“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今日起你就自由了,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一年后回来便可,如果哪天我死了,那就没办法了,那你也将活不过那一年。”
“那你也将活不过那一年……”他听到这句时并无多大反应,反倒是在前几句时就愣住,盯着千羽的那双眼瞪得很大,仿佛在看什么将消失的珍贵之物,带着一丝不舍。“莫名其妙。”他故作不屑地一笑,那四个字,是他说给自己的,他不懂,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大脑和脚后跟装反了,暂时不会死了,是不是该激动呢……这股沉重,是什么……
为什么听到那句“那你也将活不过那一年”不会紧张,为什么仿佛比起一些事,命已经不是最在乎的了,其实当初很不想死的……或许现在也不想,只是前两句是“如果哪天我死了,那就没办法了……”或许是因这个。
“嗯?”千羽一脸迷惑地看向他,她不懂月仪想表达什么,却不料月仪猛然回过神来,竟喷出这般脑抽的话:“不,你一定搞错了,我那么严重哪有这么快就好了,不然我怎么感觉还是老样子,不,是好像还有点病入膏肓了,艾玛,还真是呢,看来完了,我短时间是走不了了,我还是乖乖躺下吧,你不介意我就这样再休养一段时间吧?”千羽看月仪这拉被子躺下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不由摆出了一脸鄙视看向他,看来他脑子是救不回来了。“我的医术你懂的,你在存什么侥幸?这可不像你。”千羽越来越猜不透眼前这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月仪猛然又看了千羽一眼,这眼神令千羽内心猛然一震,只见月仪起来整理好床后便去整理包袱了,千羽只觉今天满头雾水,行至月仪身后,不料月仪又猛然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留下么……”“留下?”千羽傻了眼:“留下……干什么……”月仪自嘲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从刚才起,我就感觉自己大脑有点不正常……”说罢,又转身专心整理起包袱,千羽始终难相信此时此刻她面前的人是那个月仪,太古怪了……
“我……可没钱付你……”月仪一边说着一边背起包袱转身欲走,千羽感到气氛也随之变得古怪,但还是故作不屑道:“当初救你时也没想过这些吧。”“喔,喂,千羽……你……”月仪开口想说点什么,却始终不知说什么好,只感到脚下似被绑着千斤重的铅块,始终难移出屋子,“这些天,谢谢你……还有,要照顾好自己……除了你,还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我记住了……”说罢,终于痛下决心般迈出屋子,那一刻,仿佛之前的各种不安再度席卷在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久违的寂寥。
切,端木千羽算什么啊……他咬着牙挥了挥手,渐行渐远……她,什么都不是……一路上,他在心里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带着几分湿气的暮风微冷,缭乱了他脸颊两旁的长发,他目光黯淡空洞,行走在茫茫荒芜野地,垂着头,不知何时已不再看前路,脚下还是那般沉重,他努力让自己笑,笑出来,像从前那样,那一刻他才开始回想,从前的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