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内疚地说:“让你受苦了,要不是急于把‘尸体‘伪造出来……”
“说的什么话,我又没做什么,你承担的风险比我更大呢。”莫娜强颜一笑,看得出她很憔悴,也很痛苦。
“我用护理机器人的体检功能,给你做一下全面的术后恢复检查吧。”周克善意地提示。
别墅里的护理机器人,虽然因为“术业有专攻”,以至于手术的时候帮不上忙,但体检功能还是有的。毕竟需要用到护理的病人,很多都是瘫患者。
此前之所以没做,也是因为手术刚刚做好、麻药恢复期还没彻底过去。而且周克内心也紧张,一直期待着艾登队长那边的消息,所以没顾到这边。
莫娜微笑着点点头,任由周克摆弄。
一番调试、检测,显示莫娜的手足和全身肌肉控制情况并不太完善。
周克把致病因输入进去之后,机器人在本地数据库检索后,给出了推理结论:“疑似脊神经束中,部分纤维接驳效果不良”。
“干!果然有后遗症!”周克吐槽了一句,内心更升起些愧疚。
莫娜只是从全身瘫痪,变成了“有可能偏袒”。
只因为当初的自动取芯片手术,是强制中断的。所以剥离芯片时伤到的部分脊椎神经束中的纤维,并没有得到完善的修复、接驳。
“没事,说不定只是手指头脚趾头不灵活呢。”莫娜反过来安慰道,“你能让我暂时变成隐身人,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周克焦躁地反驳道:“不能这么想,我们终究还是要想办法做一个‘随时可以隐身、又随时可以融入社会’的新人类的。如果留下这方面的后遗症,将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天他已经对这个社会越来越了解了。
比如,这个世界是完全没有现金的,所有人有多少钱,都是以一个数据存在各自的云端人格里,然后通过脑后的芯片与云端通信,进行区块链读写。
通俗地说,如果他和莫娜一直隐身下去,安全屋里的屋子吃完花完之后,他们就不会有任何钱,从当代社会的交易体系中得到补给。
曾经周克想到这个问题时,最完美的设想,就是有一个“最好把身份芯片别装在脑子后面,而是装到一台类似手机的设备里。然后那台手机可以模拟人体的各种信号,发送给那块本该装在脑后的芯片,从而骗过芯片”。
这样,才能做到“想融入社会就融入社会,想隐身就隐身”。
当需要干些私密的事情时,不带手机去,把它留在家里。那么在统治者看来,那天周克就是等同于“在家里睡大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前他之所以没想这么远,无非是第一步的危机都还没迈过去,所以顾不到。
现在,莫娜已经成功隐身,艾登队长对他的搜索也暂时结束了,周克自然得陇望蜀。
他不希望莫娜以后表现得像一个偏瘫病人,这不仅是为她个人的幸福着想,也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莫娜心怀感激地问。
“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尽快找办法吧。”周克思忖自言自语地梳理了一番,
“我们先看看左大叔留下的其他文档,有没有可以联络的潜在志同道合者——我参加绝地大逃杀比赛时,带回来一颗还‘合法离线许可芯片’。
理论上,这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消失十几个小时,只要他本人选择跟我们合作,在取下项圈时不泄露我们的存在。”
莫娜愣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周克说的计划。
他指望的,就是那颗比赛前、通过谋杀越裔选手周力力,所得到的“戴上后可以让人合法断线14个小时”的芯片。
把这个芯片移植到普通铅质项圈后、套在别人脖子上,就可以让那人在不瘫痪的情况下合法断线,同时还可以擦除这期间产生的视听记录/心情指数等“历史记录”
(民间自制的普通项圈没有这个权限,不但会瘫痪,还擦不掉“这段时间内产生的历史记录”。所以一旦解开项圈重连网络,一切都会暴露。)
当然,这种设定,如果遇上了一个会事后主动举报周克、莫娜存在的人,那还是鸟用都没有的。
所以这招依然不能贸然使用,的首先确保对方的可靠性。
周克便决定先找一个“志同道合”,可以确认有反抗之心的家伙。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人物禀赋、倾向一无所知,这时候就只能继续求助于左宗琅大叔留下的手机文档了。
他跟莫娜检索、排查,花了半夜时间阅读文档。
把其中关于人物的档案,统统调取出来。
这个世界上,曾经隶属于谷歌系的反抗者,数量还是不少的。
但潜伏了六七年之后,这些人有的变节了,有的因为同伴变节后被抓捕,依然处在潜伏状态的人少了足足七八成。
“卢卡斯院士身边的神经医学专家组,貌似还有人潜伏着呢——两年前卢卡斯院士神秘死亡时,他身边还有15个医生、助理研究人员,选择了跟反抗组织站在一起。
不过,后来有一个权威教授为了荣华富贵主动叛变了,还有一个教授被牵连到之后,受威逼利诱变节了,牵扯出一大批人……目前,还剩4个医护人员潜伏着。”
周克读到这儿,大致确定了努力方向,便对莫娜说:“在这4个人里,想办法鉴别出一个最可靠的,给你做脊神经束修复手术吧,顺便联络上这条线。我们后续的计划要想实施,也必须拉一个神经科学家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