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庭想听简众山跟刘大羽、欧阳平说些什么,遗憾的是,他什么都听不见。赵春庭的眼神、表情和动作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欧阳平和郭老的眼睛,赵春庭是一个非常机警、非常敏感的人,他的心里素质也非常人所能及。
刘大羽朝柳文彬招了招手。
柳文彬站起身,走到刘大羽的身后。
刘大羽和柳文彬低语几句之后,柳文彬走出会议室,掩上会议室的门。
柳文彬是到李小雨家去接李良文。
“你当真到武当山和张家界去旅游了?”刘大羽接着前面的话题问。
“对啊!我从小就喜欢旅游——每年暑假和寒假,我都市会安排一点时间出去旅游。”
“今年夏天,你是和谁在一起旅游的呢?”
“只有我一个人——我喜欢独来独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赵春庭把一条非常有价值得线索掐断了。因为是一个人旅游,所以无法核实。赵春庭到底有没有到武当山和张家界去旅游,连老天爷都不知道。老天爷都不知道的事情,同志们自然也无法知道了。
“这个问题,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八月十号,你不是到武当山和张家界去旅游,就是回学校了,如果你回学校,就一定有人看到你。你虽然在这里打了一个死结,但我们一定会解开这个死结。”
“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你们的权利和自由。”
“方文静的事情,我们暂且放在一边,我们来说说另一档子事情。”刘大羽微笑道。
“说说另一档子事情?我以为和案子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你们也知道,我既是班主任,又担任繁重的教学工作,我很忙的——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上午这样清闲和无聊。”赵春庭含沙射影,语带讥讽。
“我们说的事情肯定和案子有关。你忙,我们比你更忙,在这个世界上,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太多,最要紧的是,这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个个把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想剥去他们身上的画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刘大羽的嘴角上挂着轻蔑的微笑。
刘大羽的话是有所指的,赵春庭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赵春庭的心理承受力再强,听了刘大羽这番话,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赵春庭注意到,欧阳平和郭老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钥匙串上,于是将钥匙装进了裤子口袋里面。
“你带的上一届毕业班,有没有一个叫李小雨的女学生啊?”刘大羽收起笑容,眼睛直视着赵春庭的眼睛。
“李——小——雨?有——有啊!刘队长想问什么?”
“我们手上还有几张照片,麻烦赵老师看一下。”
简众山从包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从里面倒出一沓照片——一共九章,然后递到刘大羽的手上。
刘大羽还没有让赵春庭看照片,赵春庭的右眼就开始跳起来,右眼袋袋也随之蠕动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最上面一张照片,那是李小雨和赵春庭单独在一起拍照的。
刘大羽一张一张地拿给赵春庭看:“赵老师,这些照片,你应该很熟悉吧!”
“熟悉——很熟悉,站在我身边的这个学生就是李小雨。你们哪来这些照片,你们究竟想说明什么?”
“这是李小雨的父亲交给我们的。”
“你们想说明什么?不妨直言,用不着转弯抹角。”
“这学期开学以后,方文静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无独有偶,自从你让李小雨当了副班长以后,她也出现了和方文静同样的情况。”
“刘队长,分析和猜测是不能代替证据的——这,你们比我懂,你们仅凭这些零碎的现象,就跟我谈案子的事情,而且还要把我和案子硬牵扯在一起。这种做法,我不敢苟同——我也不能接受。”
“巧得很,李小雨的父亲也在女儿的抽屉里面现了丝巾、内衣和文胸,其精美漂亮程度和方文静锁在抽屉里面的丝巾、内衣和文胸差不多。”
“这——你们应该去问问李小雨,这样,你们就能知道是谁送给她的。也许是她背着父母自己买的,也未可知。”赵春庭把李良文的心理摸透了,即使李良文意识到了什么,也不会在女儿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更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做父亲更不会去揭女儿内心深处的伤疤,事实正是这样,李小雨和简众山正在纠结要不要跟李小雨谈这件事情。
“我们正准备这样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任务是惩办凶手,但我们也要保护当事人,李小雨只是一个孩子,她已经受到一次伤害,我们不想让她受到第二次伤害,当李小雨的父亲知道一些细节和真相之后,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愿意配合协助我们,找李小雨好好谈一谈,如果不是我们阻止,他已经跟女儿谈了。我们和凶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是要保护受害者的。既然我们已经寻觅到李小雨这条线索,我们就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凶手,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我们才会去惊动李小雨。李小雨的父亲已经表态了,只要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再受一次伤害。但我们一定要尽量避免李小雨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既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又能保护受害者。”
“刘队长,您说了这么多有油无盐的话,没有一句是有说服力的,如果有证据的,你们就拿出来,再这么空谈,我就不能陪你们了。一百多学生还在等我去上课呢——我不能把一百多个孩子落在一边,和你们在这里扯蛋。”赵春庭到底是在高干家庭里面长大的,身上免不了有一些傲气和骄横之气。
“既然我们把你请到这里来,什么时候走,那得由我们说了算。既然我们从羊群里面找到了披着羊皮的狼,我们就不会再让它回到羊群里面去。我问你,一九九四年三月某一个星期天,你是不是在公交车上遇到了语文老师王也真?”
赵春庭的眼睛里面突然掠过几许惊慌:“我——我在公交车上看到王老师有好几次,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一次。”
“就是一九九四年三月十号前后某一个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