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酮上眼皮轻轻阖动了一下,在眼珠上起划了一道暗色的光影。
因为太瘦,所以他眼球有些鼓突,眼皮薄薄的包裹在眼球上面。眼皮与眉骨交接的地方,深陷进去,凹出一道颜色深沉的弯沟。
这道弯沟,令他的眼睛,比以往血肉充足时候,更深邃几分。
我极不愿意在心虚的时候与他对视,但这时候又必须对视,否则会有逃避的嫌疑。
所以,我只能撑着虚空的底气,看着任酮的眼睛,妄图让他相信我的话。
任酮不信我。
他一直看着我,想用锐利的目光压迫我,令我说出真话。
我呼吸渐渐衔接不畅,脑门上有了几分凉意,嘴唇也有几分发麻。
“你别老这么看着我,我害怕。”我大喘一口气,拍打着胸口,嗔怪着他。
任酮微微皱眉,嘴唇抿了一下,“你如果不心虚,就不会害怕。”
“我不心虚,但我一样害怕。”我继续切菜,尽量稳着手,落刀的时候让切出来的菜大小均等。
任酮朝前两步,站到我身边。
他伸出右手,按住我握着菜刀的手,左手轻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抬向他的方向。
我甩下了下巴,想甩开他的手。
他却陡然用力,捏的更紧了些,不让我甩脱。
“你怎么了这是?我还得做饭呢。”我别下眉毛,耷拉下眼角,委屈的看着他。
任酮表情很凝重,头顶上橘黄色的灯,照亮了他的眉骨和鼻梁,却令他眉骨下的眼窝颜色更浓郁,也令他的眼神更深沉。
“你有事情瞒着我。”他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我用力甩了下头,将他的手甩掉,后退两步,后腰倚靠在台子边儿上。
“我只是给杜好成打了电话而已。”我撒谎,“因为你不喜欢我联系他,所以我就想瞒着你。”
任酮审视着我,“只是这个?”
“对啊。”我扬声,点了下头。
任酮缓慢转过身,扶着门框,准备出去。
他右脚朝前迈了一步,又别了回来,警告我,“不准打人头的主意。”
“我不会这么做。”我做憋屈状,“你怎么和廖泽似的,都在怀疑我会弄人头。我绝对不干那种凶残的事情,绝对不会。”
任酮眼底藏着疑虑,深看了我几眼,离开了厨房。
我等了三四秒钟,听闻任酮的脚步声到了客厅,无声的吁出一口气。用力抚摸了两下心脏,我挥袖子将脑门上的细汗擦掉。
对着任酮撒谎,对我来说,是一项巨大的考验。
刚才,我差一点儿就破功了。
幸好,我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