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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舍,院落,石板街道,掩映的树木,闪烁的灯火,稀落的人影,还有环绕的围墙,以及隐隐可见的阵法禁制。
这便是青鸾寨。
虽然只有三、五里的方圆,看上去有些诡异,有些压抑,也有些冷清。而便是如此一方所在,却居住着数千个男女老幼。其中有凡人,也有为数众多的修仙者。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不断有神识扫来。那强弱有别,且凌乱的神识,似乎暗藏着莫名的变数,令人无从辨别、且又无从揣测。
“外来的道友,且听着,如今鬼族出没,四方混乱,我青鸾寨不得不严加防备……”
“请去天鸾客栈入宿,一旦鬼族入侵,当同仇敌忾,而责无旁贷……”
“你说玉神殿?玉神殿的高人,又怎会顾得上小小的青鸾寨。何况鬼族行踪隐秘,也防不胜防啊。所幸有前辈挺身而出,于此结阵自保……”
“且求多福吧……”
无咎停下脚步,回头观望。
那两个中年男子,关闭了石门之后,并未离去,而是坐守原地。两人显然是守门,或守护阵法的修士,而收了灵石之后,倒也热心,不仅交代了几句,还道出了此间的前因后果。
鬼族,四处扫荡村落、集镇,使得人心惶惶。而青鸾寨,常年有修士聚集,便联手砌高围墙,设下阵法,以求在混乱中自保。至于又能否抵抗鬼族的侵袭,谁也不知道。而凭借着人多势众,或有侥幸也未可知。
“那群老鬼,愈的肆无忌惮了,呼……”
无咎吐了口闷气,循着街道继续往前。
虽说他大可以一走了之,远远躲开这是非之地。而突然面对如此情形,还是叫他的心头有些沉重。如今想来,万圣子所说的纯属屁话。即便是妖族、鬼族、玉神殿,各怀鬼胎,方才造成如今的混乱,而其中的是是非非,依然与他无咎,有着说不清、也道不白的牵扯。
难道不是吗?
正是因为他得罪了鬼族与妖族,才使得鬼赤与万圣子有了作乱的借口。也正是因为他大闹龙舞谷,与五位祭司周旋数年,致使玉神殿顾此失彼,反而无意中助长了鬼、妖两家的气焰。
而当年若是没杀叔亨,不走出神洲,也不会得罪玉神殿,更不会生如今的一切。岂非是说,他无咎才是真正的罪魁祸?
更是屁话!
莫非便该躲在风华谷,当个教书先生,然后任由玉神殿封禁神洲,兀自浑浑噩噩而终老一生?
哼,只怪手中的剑,还不够锋利。
鬼赤、万圣子,还有玉神尊者,且等着,总有算账的那一日……
无咎背着双手,慢慢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他虽然行事张狂,不循常规,却从来信奉一个道理,那便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怎奈如今的世道乱了,黑白颠倒了,令他无所适从,有种迷失的茫然。或者说,他弄不清真假对错,常常不知道要干什么。所幸他没有忘了,他是一个俗人……
转过两条街道,有个两排石屋的院落,临街的门前挂着灯笼,上有古体书写的“天鸾”字样。
那便是落脚住宿的地方。
却大门紧闭?
无咎走向客栈,推门而入。
霎时人气扑面,说笑声不绝于耳。
有筑基修为的掌柜在点头致意,有炼气修为的伙计上前招呼。住宿不论天数,一个月十块灵石,恕不讨价还价,吃喝费用另计,等等。
店堂里摆着几张桌子,竟坐满了人,足有十五、六位之多,均为修士,相貌修为各异,聚在一处,或讲述着遭遇鬼族的凶险,或讲述着逃生的运气,引得旁观者惊叹不已,旋即又出笑声。
无咎递过去十块灵石,要了一间客房,得到一块铁铸的牌子,应该是客房的禁牌。见店堂内颇为热闹,便驻足观望。而众人忙着说笑,没谁留意他的存在。
当间的木桌旁,几个人仙修为的中年男子,犹在叙说着鬼族的凶残,以及近日来的所见所闻。
“诸位可曾听说炼尸?”
“早有耳闻,炼尸由活人炼制,分为鬼尸,尸煞,与鬼煞……”
“没错,鬼族杀了凡人,仅能炼制鬼尸。而杀了修仙者,便可炼制尸煞。而尸煞修炼之后,有了灵智,成了鬼煞,与鬼巫高手无异……”
“太吓人了,杀不死的存在啊……”
“倘若如此一群鬼煞,攻打我青鸾寨,岂不是凶多吉少……”
“哼,鬼巫才是可怕呢,如今鬼族所到之地,惨死无数,叫人谈鬼色变。至于青鸾寨能否保全,尚未可知……”
“诸位稍安勿躁!据悉,鬼族虽然猖狂,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如今我青鸾寨聚集着数百个修仙高手,且筑墙结阵。鬼族不敢轻易来犯,否则一旦僵持下去,必然泄露行踪,而引来玉神殿的围剿……”
“所言有理!我也听说,鬼族行踪诡秘,遍布各地,极少成群出动。而青鸾寨人多势众,自保无虞,饮酒……”
无咎闻着酒香,禁不住咂巴着嘴。酒瘾来了,忍不住啊。他摸出几块灵石扔在柜台上,换了两坛酒。而他拎着酒坛子,正想着过去凑热闹。却见店堂的角落里,坐着一位老者,白遮面,兀自低头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