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一副山野老翁在夕阳西下而坐的闲暇样。
纪云舒本以为他睡着了,想着今日怕是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
哪里知道——
李老将军却突然叹了一声气。
沉重道:“老夫与御国公乃是至交,先皇在世时,御国公被封为宁王,而如今的皇上,当时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八皇子身份,党争在皇室中从未间断过的,宁王不喜争权,便将太子之位让给了八皇子,先皇驾崩后,八皇子登基,封号祁祯,没多久,皇上便封了宁王为御国公,留守京城,虽是封了位,却剥夺了实权,就好像是养在身边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说的这些,纪云舒都懂。
祁祯帝的四个儿子,只赐予封号,不封土地,设的府邸,也都在京城,因此阻断了他们招兵买马的念头。
若是离京,更是每隔三日要派人回京汇报行踪。
所以当今皇帝身边,养的可不止一只没牙的老虎,而是好几只!
纪云舒耐心听着,看着茶杯中寥寥上升的白雾。
李老将军则继续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夫三朝为官,也有些厌倦了,便辞去官职,回了青州,十几年来,倒是乐得自在,就是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也有个不争气的孙子,若不是老夫身体还算硬朗,能在这世上坐些时日,他们怕是早死了。”
一拍大腿!
语言上虽然气怒,可神态上,还是一副淡然酒醉的模样。
“说起我那儿子,就是个没出息的畜生,身上挂着个官职,便游手好闲,至于兆儿那孩子,小时候还算好,这越长大就越是不争气,好赌成性,也变成了个小畜生,早知如此,那小畜生还在襁褓中,老夫就应该给他砍了,真是一个祸害,还有……”
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倒是苦了纪云舒,好不容易刚刚提到了御国公的事,这绕来绕去,又绕到他那儿子和孙子身上了。
今日这茶,怕是要喝饱了。
索性,就当是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说故事吧。
等李老将军将他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说了一个遍后,终于扯上了主题。
“远离朝堂和疆场,心是闲了下来,可京城里的事,还是放不下,离京那几年间,御国公倒是来青州见过老夫几次,皆是下下棋,谈谈文书什么的,可直到十四年前有一天,他突然来访,问起了老夫青州马兵的事,单单就是提了几句,老夫也并未察觉出有任何异常,可他回到京城后便出了事,御国公府大火,府中大门紧闭,府中侍卫全部被调离,其中一定不简单,可天灾人祸,谁又能预料到?”
沉声叹气。
纪云舒问:“御国公只是过问将军兵马的事?别无其他?”
他摆摆手!
又摇摇头!
“没了,什么都没了,那老家伙死的毫无征兆,老夫也想从地里将他挖出来,问问到底生了什么事。”
说完,便艰难的撑起身子来,折身,又走到了屏风的另一侧,缓缓坐下。
语态微弱道。
“天气已经很晚了,先生还是回去吧,你知道,老夫也都告诉你了。”
什么?
都告诉了?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