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皎慢慢擦拭着,眼泪不知道为何,没有忍住,顺着脸颊就流淌下来,倏地低下头。
“我出去……”
“皎皎。”贺言恺挑起她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疼惜,语气也温温吞吞的:“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可是,可是他们太过分了。”
穆皎抬手抹了下泪水,闷声说:“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皎皎。”贺言恺擦拭她的泪水,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安抚着,但语气确实笃定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姑息贺子淮,他会明白,做这么多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穆皎抽噎着,恩了一声,委委屈屈的样子,叫贺言恺只想把她抱在怀中细心哄着,温柔念着。
薄唇亲吻着她的唇,直到红肿,才肯松手。
穆皎被撩拨的已经忘记了还要哭泣,抿了下唇角,起身:“行了行了,快点下楼吃饭吧,我约了青姨给你检查身体。”
然后自己就先走了。
贺言恺看着她那副样子,笑了出来。
吃过饭,两个人就去了医院,贺言恺照例还是先去看望老爷子,他出来的消息,谁都不知道,但是必须要来见老爷子。
开门的是叶汐,看到贺言恺,她明显的怔愣,惊讶,不可思议,似乎还没有从贺子淮那里得到他已经从检察院离开的消息。
贺言恺波澜不惊的扫了她一眼,穆皎就推着他进去了,叶汐手停留在门把手上,末了紧紧抓住。
屋内除了谭秋就是贺妤沫,两个人正在说话,似乎跟孟家有关,见到他们,便也停了下来。
“言恺,你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我这段时间还总是担心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谭秋是影后啊,演戏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简直驾轻就熟,不管怎么做都是滴水不漏的,贺言恺微微颔:“多谢二婶的关心了。”
“大哥,你回来就好啦,爷爷肯定特别高兴。”
贺妤沫似乎觉得有些尴尬,眼神有些飘忽,这段时间家里生的事情,她即便没有参与,也知道一些,加上贺子淮将岑云赶出了贺家,她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对劲儿。
再见到贺言恺,便多了一丝尴尬和疏离。
贺言恺倒是不在乎,只是慢条斯理的说:“听说你与孟泽霆已经谈婚论嫁了,倒是好事。”
“这还不是想为贺氏多做一点贡献吗?”
“哦?”贺言恺淡淡笑了:“那我倒是承担不起,新闻你们没看?贺氏已经被四城收购,你所谓的联姻,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我与孟泽霆的合作,该继续还是在继续的。”
说完话,他微微偏头,穆皎就明白,推着他进了里间。
贺妤沫则怔愣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看向谭秋:“妈,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贺氏,贺氏怎么能……”
“听到了,听到了。”谭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紧了紧,又松开,坐到沙上:“罢了,反正,我们也只是小股东。”
“可是妈妈,子淮什么也得不到了。”
叶汐急的不行,可是自己又不能做什么,比起急,她心中似乎还多了一丝的恐惧,他们这样对付贺子淮,最后承受痛苦的人是谁呢?
是他贺子淮吗?
不,是她叶汐。
老爷子正在看书,见他们进来,抬了抬眼镜。
“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惊讶的探身过来:“言恺?”
“是我啊,爷爷。”
握住老爷子的手,贺言恺淡声道:“这一次确实遇到了些麻烦,不过好在都已经解决了,您若是看到了新闻,想必也知道,贺氏的一些传闻,您放心,不管怎么样,贺氏都是您的心血,我会好好继承,不会给你丢脸的。”
老爷子还不知道修改遗嘱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老爷子知道了,因为那些已经没有任何用了,更加不具备法律效力。
“言恺,你弟弟有些执迷不悟,我是管不了了,也许是我太惯着,没有给他一点教训,他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无非是要老爷子一句话。
也许老爷子不说,他也会那么做,但是说了,老爷子至少有些心理准备,将来变成什么样,也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体。
从老爷子的病房离开,两个人才走两步,叶汐就拦住他们:“等一下。”
“我还没有找你,你倒是找上我了。”
贺言恺讽刺的笑着,叶汐闪了闪眸光,沉吟了下,说:“子淮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你们而起,为什么你们还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对付他,他,他有多可怜你知道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你没听过?”
“贺言恺!你们,你们最好把他一网打尽,不能的话就不要再做任何事情,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你们给他带了的痛苦,他是如何泄的!”
说完话,叶汐转身要走,穆皎还在想着这句话的含义,贺言恺却又冷冷开口:“我也劝你,照顾老爷子就尽心尽力一点,之前下毒的事情,我不是不想追究,而是给你一个机会。”
叶汐肩膀狠狠一抖,忙不迭的进了病房。
贺言恺低声咳了两声,穆皎也没做停留,也带他去了病房,同在一个医院里,倒是方便的很。
沈青几分钟后来到病房,他已经躺下,沈青看到他第一眼,就啧啧两声:“我还以为会折磨成什么样子,还是老样子啊。”
贺言恺勾了下唇角,看了眼穆皎:“是皎皎照顾的好。”
“行了吧,我没说你给小姑娘找罪受就不错了。”沈青一边说,一边检查。
穆皎忍不住的问:“青姨,腿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儿,要是你们时间充裕呢,我建议尽快安假肢吧。”
穆皎点了点头:“现在时间就很充裕,暂时先住院吧,您给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
“行,那就这么定了。”
聊完病情,沈青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前想了半晌,问了出来:“这最近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我呢,希望你赢,但子淮那孩子也真是被他妈害惨了。”
穆皎有些不解,反而是贺言恺,好像懂得沈青的意思,恩了一声:“您放心,我也不会让您吃亏的。”
“多少年的事情了,吃不吃亏又能怎么样,人都没了,我也不强求了。”沈青难得露出了苦痛的神色,穆皎心下更加的纳闷了。
沈青与贺家,有什么关系?
过了会儿沈青离开,穆皎就问了贺言恺,贺言恺也知道简单说了两句,并未深说。
“青姨很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出国定居,每一次回国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挑战,她的身上背负着的,也不比我们每一个人少。”
贺言恺住了院,公司那头也完全不用操心,大家一股脑都来看他,热热闹闹的闹了一下午,唐墨和陆南沂组了局,到夜色喝酒,穆皎硬是没让贺言恺去,腿都那样了,还想着喝酒。
他们出去耍了,留他们两个人在病房。
吃过晚饭,穆皎回了穆启高那里,最近忙的没时间见他,今天好歹是有了点时间。
抽空就去了。
她一走,许邵平过来照顾贺言恺,但是许邵平这个人吧,平时除了工作,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玩游戏。
病房里两个男人,怎么也没意思,可他玩游戏的声音太吵了,吵得贺言恺书都看不下去。
“拿着你的手机,给我出去。”
许邵平扯了扯嘴角,乖乖拿着手机出去了。
贺言恺这才静下心来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变得越来越安静,安静的好像掉一根针都会听见声音。
门外走廊里,似乎也没有人,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贺言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书就放在自己的手边,还是刚才他看到的页数。
吱嘎,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只一个缝隙,露出一只锐利的眼眸,过了会儿,整个身子踏进来。
脚步轻轻地走到贺言恺的床前。
他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似乎是这间医院的医生,但是,治疗贺言恺的医生是沈青,从未请过其他医生。
那么……
他睡得很香,呼吸十分均匀,男人故意敲到了下床边,他也没有反应,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真好。
男人冷冷睨着他,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匕。
薄唇冷冷吐出几句话:“大哥,我先解决了你,再解决穆皎,这样你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不用在我面前碍手碍脚了,我会替你照顾爷爷和父母的,你放心,我会一刀致命,不会让你痛苦的。”
“不会让你痛苦的。”
他歪了歪脑袋,拿着匕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在感受,那刀子刺进心脏,人连一秒钟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就会直接死亡的快感。
真是让他太舒服了。
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中已经无任何感情可言,哪怕是恨,都没有。
空洞的,直白的,只有手中的刀,准确的对准了熟睡中贺言恺的心脏。
等刀子刺进去,血液会在刀口聚集,然后迸出来,新鲜的血液会弹到他的脸上,这一点,他真是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