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站在古寒笙的身边,帮他撑着伞。余光扫过他的表情,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在江静初一个又一个响头里,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目光再转向跪在地上纤细的仿佛一阵风便能追倒的江静初,她像不知疼一样。
大雨里,一个接一个的响头,任额头的鲜血往下流,声音不大,可每声求你都是发自灵魂深处。
握在伞柄上的手不着痕迹收紧,稳住自己有些波动的心。
也许是他还没有达到最佳状态,做到心狠到无波动,在看到江静初这样苦苦哀求不悔的亲生父亲放过女儿的时候,他动了恻隐之心。
江静初不知道自己究竟磕了几个,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
寒冷的冬夜,大雨湿透身上所有衣服,蚀骨的寒冷,在血流失中,虚弱的身体终是无法承受,身体一软,倒在了雨里。
昏迷前,嘴里还在昵喃着听不太清的两个字……
“不悔。”
浑身绵软无力,江静初突然惊醒,一身冷汗的弹坐起来,又软软的倒回牀上。
环顾一圈,完全陌生的环境。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江静初立刻掀开被子下牀。
双脚踩地时,没力的一软,差点跌倒。
伸手撑在牀边,稳住身体。
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虽然不熟悉的环境,但江静初知晓这里究竟是哪里。
“不要!”
江静初刚走出客房,经过一扇开着门的房间看到了古寒笙的背影。
他背对着她,半弯着身,手正伸向前方。原本他的身体挡住,她没看到,但当他弯身的时候,半只小脚露了出来。
不悔!
在这两个字闪进脑海中的时候,江静初瞬间失了理智。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迅速冲了进去,一把推开古寒笙,张开双臂挡在了不悔面前,防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颤着嗓音又说了一句:“不要动她!”
看着面前护渎子的江静初,停在半空的手冷淡的收回,抄在裤子口袋里,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静初。
目光只是逗留了几秒便转身往外走,江静初在他转身走了几步后,迅速往身后看,在确定不悔安全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
“出来。”
走到门口的古寒笙没回头,只是冷漠的丢下两个字,便提步继续走。
江静初低头在不悔的脸上落下一个吻,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
她还活着,不悔还活着。
江静初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突然良心发现了放过她们母女。
雨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未停,江静初怀里抱着不悔从古寒笙的私人住所离开,如同昨晚一样小心翼翼把不悔放在副驾座好,上车,开车离开。
车,停在一栋老旧的小区外。江静初一手抱着不悔,一手提着行李,来回走了几趟,这才把后车座在途径的超市买回来的一些日用品提回两居室。
空间不大,家具都是老旧的,江静初未在意,在把东西放下后。
依然是抱着不悔,一手慢慢的把东西一一整理好。
平时需要二三个小时便可以收拾好,江静初整整收拾了大半天。
她可以把不悔放在卧室或是沙发上让她睡,可……
她舍不得。
从和古寒笙达成共识的那一秒开始,江静初知道,之后过的每一秒都代表着,她和不悔相处的时间少了一秒。
一个星期……
是她能够争取到的最多期限。
她只剩下一个星期,陪着她的不悔。
看着不悔的双眸,很快又有湿意涌上,江静初抬手抹掉,不想看不清楚不悔。
她珍惜着每一秒,不想浪费一秒时间,她要在一周时间里,多看一秒也好。
他需要一个最合理不让人怀疑的理由出现在沐欢身边,而失去双亲成为孤儿沦落到福利院的不悔将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善心收养不悔的男人,一个百般波折最后寻到了的女人,一个可以成为两人来往纽带的孩子……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开始……
为了这个好的开始,关于以往的所有,都将结束。
难过吗?
难过。
有一分是因为自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把自己的生死看的如此云淡风轻,让她死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足为道。
她的难过更多来源于不悔。
她是那样期望能够陪伴着不悔成长,可是……
她没有机会了。
唯一的一周时间,是他还需要她做些事情,她用从未有过的强硬,在他面前争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