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弑去瞧那山崖边上已经躺着一个人,看打扮分明就是大会的主人,小丫头已经被撂翻扔在地上。
赵惊弦抱着她去了另一端,亲亲苏弑的额头:“阿施,谁也不管,你只需瞧着我吧,”四只眼睛对起来苏弑十分慌乱,拉住赵惊弦的手,瞧这森森白骨就是黯然落泪。这一举动之下,惊动了场上那样多的人——白骨手掌?
传闻那戚独行的弟子便是个薄纱覆面,双手素绡的,这腐骨毒现身并且与血衣藤妖苏弑那亲昵形状,再加上梁国王宫之中那样变故,这一连串东西只能叫大家想起来一个人——白骨相公!
只是,那人十分鬼祟常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认得他的姓名,听过远比见过得多,当真就是眼前这个俊俏公子不成?
众人正在惊讶,却见那公子已经安顿好苏施回来了,此番却是双掌摊开,手心儿搁着两只药瓶!
他原本十分平静,但再走回来的时候脸上就变了神色——凝眸立目,双牙紧咬,面色青黑,连同那嘴边的梨涡都带上了几分杀气,袍子是衣角翻飞,上头绣着的牡丹仿佛也化作了无数嘲笑、狰狞的笑脸。
此人五官扭曲得十分厉害,怒火升腾之时更是叫人不寒而栗。
眼见他如同是离了弦的箭一般冲上来,众人手中的兵刃挥舞起来也是好大一番抵挡,可是没用——赵惊弦志不在此,他手中的药粉对风徐徐洒下,于是兜头浇了大家一身,那剩余的几十号人当中躲得快的就躲过去了,躲得慢的就躲不过,于是惨叫声响彻空中,剩余活着的三三两两的门派与其余武当少侠、峨眉掌门四大弟子并着昆仑殿中的高手便眼睁睁瞧着这些人都化成白骨与地上的肉汤。
中原武林此番实在是损失惨重,全死了!居然全死了!
剩余三大门派的人简直是呆若木鸡,亲眼瞧见这腐骨毒的威力大家简直要吓疯了,居然真有这样见效的毒药!居然真有这样厉害!
赵惊弦立在那成堆的白骨中间显得是邪气横生,一张漂亮脸蛋极为鲜艳夺目,那笑容更加璀璨耀眼,如同此时回光返照的大太阳——白骨相公!
当真是白骨相公!
青城派与少林派站在前头,璇玑宫的人立在后头,那少林掌门空性大师则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劝道:“苦海无边。施主莫不是伤了梁国王世子的正主儿吧?”
赵惊弦笑道:“王世子那一桩与阿施无关,原本就是我干的。”
空性说道:“手段狠毒,心思冷酷,施主杀戮太重,罪业难赎。”
赵惊弦骄傲得仰起头:“那又如何?”
那老僧则是无话,他身后的明镜大弟子接茬说道:“苦海无边,自然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有岸的是你们!我们若是回头,只怕等着的就是万丈深渊!我们早就没有岸了。”赵惊弦把玩那瓷瓶说道:“我也想,可根本就没有。”
他盯着那瓶子瞧个不够一样,于是抬起头盯着他们两个朗声说道:“能回头我岂不是早就回了?为何还要等到这会儿?”
他在那白骨如山中间踢来踢去,将脑袋简直是当做蹴鞠,众人见状是敢怒不敢言,都是自己兄弟姐妹的尸骨,赵惊弦末了嘲讽瞧着众人说道:“大师,你们佛家乃是个有胸怀的,可都是些马后炮!假慈悲!”
白骨相公赵惊弦一手指着阿施问道:“对,我俩是犯下死罪,乃是天下大错,这都是谁逼着我们的?我们一步步走到如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绝望在进行一场困兽之斗:“早就没有岸了,你要我们如何回头?”
赵惊弦弯了腰,盯着空性大师哂笑到:“佛法无边,大慈大悲,那么——要是肯回头,是不是就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我自己倒是算了”,他跺着脚指着全部人问道:“她呢?我所求只有一个——你们单单放过她成不成啊?”
他朗声道:“只要是放了她,我情愿受那千刀万剐。随你们处置,再无二话。”
这些话原本有些求饶的意思在里头,可偏生赵惊弦心中已经是不抱希望,于是听起来仿佛是开玩笑一样漫不经心,而苏弑则是从中猛地抬头,听出了一腔子深情款款。
放了他们?绝无可能!
赵惊弦见空性大师与那个明镜都是无言以对,于是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勉强了。我们无岸可归,所以杀戮也好,罪业也好——自然也是无路可回!”
此言一出,那少林派、青城派两大门派眼中都是大放亮光,手上的兵刃纷纷亮出来,正在双方要来一场血战的时候,远远又传来一声极其洪亮的声音:“好一个无路可回!两位掌门先别动手,待俺老儿会他一会,管保叫他今日做个无头鬼!”这声音如同是从云端上传了下来,难道又是哪位天上掉下来的高人不成?
双方愣住来回张望,果真便见那山壁下头直刷刷撞上来一个蓬头垢面、浑身破烂、形容可怜的老爷子,他已经瞎了一只眼,只剩余一只混浊的眼珠瞧着苏弑与赵惊弦,鼻头全是灰烬,脸上油光闪闪,牙齿焦黄且不整齐,嘴唇外翻,胡子拉碴。
他身上穿一件破棉袄,下头是破棉裤,腰间是一条麻杆拧成一股绳成了腰带,头上是一顶破麻布帽子,手上拎着一根打狗棒——这分明是个老叫花!
他身后背着一只口袋,其中也有凸起来的应该是馍馍,一双手脏兮兮,指甲盖里头全是泥,根本就分辨不出旁的颜色。
这人一上来,山崖上那样多人都是惊呆了,这副模样?
哪一个晓得这人是谁?
他当真有那本事破了赵惊弦见风即化的腐骨剧毒?
现下瞧来竟不像什么厉害人物,众人都是怀疑,那老叫花却仿佛对大家甚是熟悉,再要不然就是自来熟,只见他对着少林、青城两大门派拱一拱手说道:“二位,承让了”。
老儿说罢把打狗棒往胸前一挡,两只手抡圆了如同是一个圆盔甲一样走向赵惊弦,那老叫花手上动作十分快,快到把打狗棒耍起来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护在他跟前,赵惊弦对着一个他竟是无从下手。
老叫花也是腾不出一只手去伤了赵惊弦,双方简直是争执不下互相对峙,大家都等着一方出了招式见个高低,正在这胶着的时候,赵惊弦只见那老头一味只是手上抵挡便有些心急,谁知那老叫花咧嘴一笑,口中臭味险些将他熏死。
赵惊弦一个晕头转向便听耳边有了呼呼的风声,那呆呆坐在地上的阿施则是一声尖叫:“桃花!”
他匆忙后退一步,却见自己胸膛之上已经是鲜血直流,那老儿则是一声怪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