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见状更心如死灰,却被苏施刀尖一扬挑断了半把青丝。
她在月牙耳边呵了一口气,说道:“夫人且放心,我不会轻易叫你死。还不曾见到你那不离不弃的夫君,任我这样杀了你只怕也是不甘心”。
苏施将她如同是个包裹一样往自己腋下一夹,足尖一点就出了房门。月牙儿知道自己的大劫难已经来了,只是不曾想到——这场劫难居然如此的惨烈和煎熬!
张衡之是个十分长情的人,从选了月牙儿害了苏施便可见一斑。
苏施如今为了报仇而来自然不肯心慈手软,只恨不能手段用尽。
他张衡之为了月牙能害了自己,能折了那么多得力干将,可见这个哑女果真是他的软肋。
往日里依凭张衡之的宠爱,月牙儿过得十分舒坦,那么此刻便又成为苏施手中最最锋利的一把刀,要生生弯曲张衡之的心头肉。事到如今,苏施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睚眦必报的性子十分极端叫她全然没有意思去悲天悯人,只痛恨自己下手不够狠、不够快。
她却不知,张庄主与夫人并不曾如人人口耳相传的那样恩爱,原先或许也有过恩爱的好时候,可现下虽然也终生相依,但全然没有那会儿的亲密无间。
这变故么,自然也是源于两个月前苏施出事的那天夜里。
张衡之从头到尾都晓得那个人要的是什么,那个戚独行扮了的恶人就要苏施手上的一把刀。
他心知刀不离人,人不离刀,因此想借助这一招困着徒儿赵惊弦心爱的女人,进而随意摆布那个一心要弃自己而去的高徒。
戚独行心知若是自己亲手伤者苏施或者杀了她,那么高足铁定要与自己翻脸,于是他一得知这姑娘正在朔玦山庄上便赶紧掳了新夫人出来逼着张衡之做替死鬼。
张庄主那会儿原本想凭借一己之力,可是他比之张从古实在是不成器,也不敢直言要苏施同去进了陷阱,他良心不安,可是若是真的不要她去,那么自己扛不住只怕是要月牙儿受了死。
正在矛盾纠结的时候苏施主动要跟着,他真是欢喜万分,后来的诸位也都知道了。
赵惊弦回头带走苏施的时候,一直窝在张衡之怀中的月牙儿却如同打摆子一般几乎撞开了夫君要跳起来,这一跳她仿佛是用尽了那会儿剩下的全部气力,于是一瞬间又跌回去昏倒在张庄主怀里。
赵惊弦与苏施不见了,张衡之对着月亮也惨白了一张脸,回去庄子叫丫头喂月牙儿吃了解药然后才背着手去了书房。
当夜,赵惊弦在书房过了一夜,烛火未灭,长灯不息,有人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声浅浅叹息——庄主在愁什么?
许是因为心疼夫人的遭遇?
许是因为方才折了那么多人手?更是折了情同父子的管家?
众人只是猜测,谁也不敢上前去问。
第二日,庄主大喜,欢天喜地的气氛几乎惊动了整个朔北城,众人纷纷来道喜,迎来送往的朔玦山庄张庄主十分尽兴,饮酒饮得十分过瘾,几乎就是酩酊大醉,仿佛一点都不明白节制为何物。
张衡之的状态十分反常,整个庄子上的人也不明白他为何就成了这样?凡人举过来的烈酒就如同是水一样,一杯接一杯不要命地喝下去,不推辞也不伤心,对旁边小厮飞来的眼风压根瞧也不瞧,简直是一头野驴子谁也拉不住,一夜之间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喜宴上这般任性也就算了,可人渐渐走光之后他才离席。
那会儿张衡之已经醉得一双眼睛迷离万分,人都瞧不清,贴身小厮忍不住抱怨:“爷也太实心眼!哪儿值得遇见谁的酒就全喝干了呢?给个面子意思一下就算是进了礼数,哪里至于非要这般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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