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江朗亭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浑身喷着酒气,居然还是被人架进来的,脚下打颤一路靠在小厮身上。
苏施见状赶紧挡在新娘跟前,她嚎叫着:“江朗亭!你出去!你说了要娶我!我不许你碰她!你别碰朱阮阮!”
可是江朗亭却还是瞧不见,这惨烈的哭声就像是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江朗亭的耳边,他稍稍迟疑就是往前走。
苏施干脆跪下哀求:“师父!师父!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她不是施儿,不是你的宝贝施儿!你怎么就要跟她成亲了呢?”
可是,江朗亭东倒西歪,穿过苏施的身子瘫在床边,苏施更加着急了,她干脆上手去抢新娘的喜帕,去剥掉新娘的喜服,摘取她的凤冠霞帔,她想夺了这些东西统统往自己身上套——实际上,也只不过是想抢了今日这个红光满面的新郎官。
可是,她根本动不了这一丝一毫。
这些东西老老实实在朱阮阮身上呆着,自己连一根丝线都拽不起。
苏施无能为力,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拿起一杆秤,如同是她十二岁之前曾经想过的那样轻轻巧巧就挑起了喜帕,露出朱阮阮那张新嫩明媚的小脸蛋。江朗亭喝得烂醉,却不忘启唇微微一笑:“阮阮,你真美!”
苏施就坐在他俩中间,听着情郎对着另一个女人不吝赞美,于是一颗心都要炸了,裂得碎成了千百瓣儿,没有一处不再叫嚣着、嘶吼着要将她活活疼死。那胸口就好像是失去了心跳,成了空荡荡的一块荒地——如同五年前尚未与见江朗亭那样无声无息,毫无活力。
苏施拼了命去咬他、踢他、打他,说了无数个“不许”!可是声音越来越弱,自己都没了底气。
她拦不住心爱的男人已经靠上了新娘的肩膀,喑哑声音道:“阮阮,我累了。咱们歇吧”。然后烛火灭了,夜色如水,帐子里头乃是春潮迭起、荡漾无边。
苏施眼瞧着师父意乱情迷唤着“阮阮”,见他俩翻云覆雨,做完了自己与他不曾做过的全部事情。
苏施终于崩溃了,她一声凄厉的哀嚎:“天爷!天爷!你叫我在这儿干什么!你这是逼我死啊!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干脆杀了我吧!”
这厉鬼一样的嚎叫回荡在琅琊谷上空久久不散,苏施瞧这他俩云收雨散甘甜入梦的睡颜,一字一泣血道:“江朗亭,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
这好大一场噩梦到这儿也算是完了事了。
苏施如同是魂魄在梦中一般恣意游荡,那是她的梦,是关于自己与师父成亲的终极幻想,也是这幻想破灭的最后一丝绝望——她醒了。
苏施是不愿意醒过来的,可是那梦的结尾太惨烈,惨烈到她自己止不住心口疼——分明就是自己与师父最后的诀别。
完了,全完了,关于他的一切都完了。
苏施一睁眼,只见蔻儿那脸蛋上肿了半边,两只眼睛也都是红彤彤的。见苏施有了动静于是赶紧凑上来说:“姐姐,对不住。我不该现下告诉你“。
苏施瞧着她一眼,回头盯着繁复华丽的帐子说道:“早早晚晚,有什么妨碍?我只知道,他果真不要我了”。
蔻儿揽着她哭,苏施却自顾自道:“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这才半个月,那会儿说了,我找到娘亲就回琅琊谷跟他白头偕老,再也不掺和这红尘俗世。可是,现下怎么就变了?”
她心口又疼起来,逼的眼泪直流:“半个月他都等不起了么?可是,我为了等他娶我这句话足足等了五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