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江朗亭却是真的扛不住,他着急找个法子突出重围。
但苏施绝对不能在跟前——他怕分心。一分心只怕对自己不够狠,到时候若是危急关头挺不过去就坏了事。
走吧,走吧,施儿别怕。
苏施对江朗亭纵使有万分舍不得,她也想叫他一同去,但想到江朗亭根本就得依偎着这漫山遍野的诛心草活命那话就说不出口了。
苏施不能不去,蒙黛朵乃是自己在世上唯独一个亲人。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自己岂不是抱憾终生?
你瞧,那会儿自己非要来这巴蜀,刚刚认下的亲娘便毫不犹豫给自己放行并且牵线搭桥说服江朗亭要他带自己走。蒙黛朵的不舍自己分明是知道的,可最后还不是爽快给了自己自由。
这会儿为了她回去怎么能不干脆利索呢?
再说,蒙黛朵倘若真是出了什么事等着与自己见上一面,那么即便天上下刀子也得去。她成全了自己那么多,苏施觉着自己合该做一个孝顺的好闺女。只可惜——只可惜自己的武功低微,只怕帮不上娘亲太多忙。这般一想,苏施手上的包袱收拾得更加快了。
收拾妥当,苏施晓得师父今日对自己发了火,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真不敢去见他。所以到了夜间该吃饭的时候,满谷中都是饭菜的香味。可苏施压根不曾动弹,她就坐在床边透过窗子去瞧那天边恨不能烧成大火的云彩。
真美!
可是,美得叫人欢喜不起来!
到底是晚霞,混不似朝霞那样预示着一日的开始,而是它的绚丽宣告了一日的结束——同样的云彩都有不同的命运,更何况是人呢?
同人不同命的多了去了!
都是天意!
苏施分明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今日江朗亭有些吓着她了。他若是不来叫,估计这顿饭只怕是要省过去了。
江朗亭心知苏施心中忐忑,于是自己走来立在窗边说了一句:“还不来吃?都要冷了。这么个大姑娘,还要等我喂你不成?”那话照旧端正,但也叫苏施听出了几分纵容,她心下晴了于是一跃而起紧跟在师父身后。
风轻轻扬起江朗亭的宽袍广袖,风采俊逸,令人简直移不开眼。
这背影潇洒又超脱,单单一个影子就足够苏施心心念念几十年。
她突然心生感慨:师父这风韵真好!他生得真好看!只可惜,沅柯的锦绣功夫从来不曾传给她一星半点,否则定是要执起针线为他做几套合穿的新衣裳亲手将他打扮起来。等这事了了,自己回来这琅琊谷再不出去与他相依相偎就是一辈子。
只是可惜,想头约莫就是个想头,这世上从来都有个叫人怀了执念,却做困兽之斗的词——它叫做: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