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现下最疼夫人,想必就算您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不肯眨眼睛取来的。二公子现下那笼子决计是不能再呆下去。那笼子外头有一把锁,钥匙就扔在边上的暗道之中。而另外一把最紧要的锁,却是锁在二公子的大腿上。钥匙打从锁了他就没露过面。若是小的猜的不错,应该是在老爷的卧房之中”。
闻言刘眉眉头一皱,阿成赶紧解释:“书房我早就开始留意,没有。老爷应该也不曾随身带着。夫人绝不能明着求来,但是老爷那屋子也只有您能靠近一二”。所以,也就是说——希望刘眉寻来钥匙,并且放赵惊弦走人?
刘眉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赵的卢是夫君杀了!
赵惊弦是夫君囚了!
赵家财产是夫君占了!
这桩桩件件算起来,赵惊弦都是夫君坑害了,如今性命也要没了!
只是,刘眉那打小到大的家庭中,耳濡目染从来是要她作一个端庄贤良的女人,顺从丈夫,顺从家庭,从来不曾叫她站在丈夫的对立面,叫她与血海深仇的人并肩叫夫家为难。
可是,不行了——现下这状况万分危急:若是不管这档子事,那么只管全心全意随了赵紫骝,安安分分做自己的赵夫人;但若是管了这档子事,并且头一个杀出去窃取丈夫的钥匙——可不就是窃么?未经允许,私自取用,此为窃也。
事情一旦败露,那么自己肯定是千夫所指,永无宁日,这府上的惬意时光与自己再不相关。不但夫家嫌弃,并且辱没了娘家的名声。
自己分明就要死路一条!
而且这死路根本就是自己找的!
这年月,身为女人难道还能有什么后路?从来都是男人的物件,玩弄于掌上。时而好了,时而恼了,这一日一日活着都在应承男人的心思。
赵紫骝才是自己的丈夫!
刘眉心知,他平日里对自己极为优待,从不叫自己为难,是个难得尊敬自己的人。如今很是疼惜。虽说这份宠爱来得是莫名其妙,但刘眉并不抗拒也不迎合,日子却分明是越过越顺心。即便自己对他无情,但他对自己却是万分仁义——身为夫人,自己不主动讨他欢心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与仇人里应外合背叛他不成?
刘眉那为难之处多在于此:在赵紫骝的双翼之下,受其庇护,夫君从来叫她任情任性,绝不苛待;她也并不厌恶他,即便他对旁人做了再多的罪行,但是至少在这里,刘眉自己拍着胸口觉着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况且,那回在府外还是他救下自己,已然欠下一条命。
见她眼中有了不定,阿成求得更苦:“夫人啊,您也瞧见二公子被囚禁了四五年,又伤又病跟个傻子也没什么两样,如今那腐骨之毒已经沾了身,他只怕连个傻子也做不成了”。
刘眉心头一震,猛地想起初见赵惊弦还是个英俊不凡的少年,如今已经被糟践成了那副模样,叫她止不住要十分心疼。
救了他吧!
救了他吧!
刘眉想搭救这个半只脚进了鬼门关的男人,过了最光彩夺目的少年岁月,如今赵惊弦却出落成了这世上最最不如意的年轻男人,成了一个废物——别人口中的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