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盯着窗外那大月亮,那摇曳招摇的稀疏树影,后来干脆是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说来也是好笑:原先俩人因为一个男人埋下芥蒂,不爱多说话,但是正是这个共同被爱的男人正在面临大敌,于是俩人皆是放下了心中私怨,同心协力只为了叫他安好一生。
绯烟不能说话,司清宴便焦灼地在屋子中间踱来踱去,那眉头活活能夹死一只蚊子。
实在熬不下去,司清宴便打算试探敌营——段紫梧那小子到底是在做什么?于是,她跟陆绯烟打了手势一咬牙就要出去。因着行动不方便,于是身上只带上一柄短刀。
那绯烟干脆也来了劲儿,一门心思要一同去。这里头一方面是有等不及的意思,担心那人是在做什么诡计,另外一方面也是担心司清宴安危,俩人现下是一个阵营的战友。
司清宴虽说领情但还是觉着危险,现下宅子中危机四伏,动静越小就越安全,俩人的话肯定比自己个儿容易被发觉。
她不同意,可是那有什么用?
都说聋子瞎子都是怪人,可谁知哑巴也是讲不起道理的?
司清宴怎么劝她都不听也不吵吵,只管一言不发就是往外冲,气得司清宴要翻白眼:“原来竟不晓得你这般倔强!这算是什么驴脾气!你又说不得话,何苦与我一起去做疯子!此行凶险,有个万一只怕你喊救命我都听不见!”
可是陆绯烟认准了的事就是死活不回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司清宴拗不过她,那点子苗头也是早就瞧出来了,这个丫头为了林慕卿肯流血牺牲跟自己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女人最明白女人。
司清宴只好叹了口气,从怀中抽出一只铃铛。那东西乃是黄铜所制,又笨又重,但一旦晃起来就真是响亮无比。她递给陆绯烟:“藏进怀里,千万小心。遇见什么状况只管扯出来便使劲摇,我听见了自然来救你。”
陆绯烟也是好心,打量得也很周全。但是人人都没长前后眼,那么司清宴必定不肯答应她一起去。哪里想到这丫头一向温和,此番则成了比自己还要不要命的?
绯烟闻言极其感动,于是收下铃铛就跟她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趁着悄悄摸向段紫梧那院落。只见烛光幽微,隐隐有俩影子在屏风后头隐约晃动,隔了门窗又隔着屏风根本就瞧不清楚,于是俩姑娘就躲进茂密的树冠,里头谈话声嗡嗡,却听不清楚是什么。
于是陆绯烟就等不及了,是的,等不及了——古今多少事坏在这种心思上!
她不曾与司清宴打一声招呼就扑向屋顶。但她虽说跟着凤凰好多年,但林慕卿如此上乘的轻功却不曾学到一点半点。再说,她原本就是工琵琶,这会儿没带那笨重东西只带上一柄长剑,兵刃不趁手,那功夫更是挥洒不出来。
司清宴不知道她居然如此莽撞!自己想拦着但是她势头猛烈,瞧来却是玉碎昆冈不肯回头,于是不敢拉住她惹出更大动静。
正是忐忑不安之时,真是屋破偏遇连夜雨——绯烟飞过去那力道太猛,着陆的时候收不住闸,不小心踢下了一块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