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十分用心,叫凤凰脑子里头“嗡”的一声,如同锣鼓巨响,然后就丢了定力,直到苏施闪身进了车子去照看伤兵,他才真想通——值了!值了!她不是愁云惨雾,这一笑,叫自己再救几个人也只道甘愿!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劳心劳力,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成全。
车内,江朗亭问道:“现下去哪儿?”
苏施笑意盈盈:“乌孙”。
这话一说倒叫江朗亭想起来:原来这是跟着蒙黛朵去呢,于是答道:“我不去。”
苏施与凤凰很是意外:不去乌孙,难不成还有什么旁的打算?
果然,江朗亭的意思是:“我回琅琊谷”。
另外俩人面面相觑,却听他解释:“那日夜间,我几乎发了狂。只是因着一个不曾叫你晓得的缘故:四岁那年,我中了锁魂咒,那可是一种要人性命的奇毒。每月月圆必定是好一番歹毒折磨,年岁越大就越发扛不住。现下这回几乎要了我的性命。琅琊谷遍植诛心草,天底下也只有那东西才能将这咒儿压制一二。”
“那么怎知西域就绝无此物?莫非还真是只有那一处不成?”
“它极喜水,只能繁茂于十分湿润的地界儿。朔玦山庄都养不活的东西,西域那般天干物燥便只怕更不可能。唯有琅琊谷与药王谷两处种得,却都是在那巴蜀之地。”
言至此,江朗亭眼中泛起了异样的情绪,仿佛这神色有关龙吟子,有关黄老儿,也有部分关乎王惊鸿。这其中有怀念、有欢喜,当然也有痛苦,连带着音调也落了下来:“当时还是师父带来的信儿。只可惜,他居然没回来。”
苏施自然晓得这锁魂咒之于江朗亭是多么可怕之事,那一夜几度昏迷,疼得他失了神志甚至走火入魔,几多痛苦。也深知此事十分紧要,绝非儿戏。那么,这乌孙师父必定是去不成了。
凤凰则对江朗亭比较冷淡,原本吧他也是为着个苏施。
于是,他只略略垂下头,将自己的白玉扳指轻轻转着,眼角流过几丝冷笑,但瞬间又有了疑虑:锁魂咒?难道便是传闻中那西域奇术不成?江朗亭中毒想必是二十年前的事。别说二十年之前,如今这人人听了都要骇破肝胆的绝世毒术也罕有人会——除了,除了历任乌孙王室的长子袭了这本事。
王子会,那么王女呢?
想到这儿,他仍旧十分慵懒,对着师徒嫣然一笑:“你可还记得当日对你下毒之人是男是女?”
“女人”,江朗亭回答很是干脆,一双纤细白净的手似乎又伸到自己脸前,袖口散出令人心神荡漾的香气,这女人优美动人却十分恶毒开启了自己毕生的噩梦,她是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夜色风景——“十分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