瞫梦语再次追问,鱼儿夫人道:“当然出得去。”
瞫梦语喜道:“出得去就好。”
“不过,出去就得死。”
“为什么?”瞫梦语更加焦急道。
此时此刻,瞫梦语、木莽子、巫城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头顶上—-平都伯府中,剑拔弩张,气氛高度紧张。
约一个时辰前,江州虎贲军一千伍百余人,在副统领、名将巴橹率领下,说是奉命到朐忍(今万州、云阳)镇压奴隶造反,路过平都,要求平都伯劳军,遂下战舟,开进平都城。
不料,虎贲军进城,不是要吃喝,而是要命,突然动,凭借让所有巴国子部族均望而生畏的战斗力,轻轻松松缴了毫无准备的地方武装的械,把他们集中在一处;随即留一半虎贲军和奉命赶来的以为真到朐忍的枳都武士一千余,共同守城,把得铁桶一般;另一半虎贲军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平都伯府。
平都城中,吓得鸡犬不敢出门。
平都伯闻报,大惊失色,急上府城,质问巴橹是什么意思。
巴橹回答“奉君上之令,特来捉拿反贼!”
“谁是反贼?”平都伯一看来头,知大事不好,明知故问。
“地宫之中,蓄鬼兵、称大王的阴谋,还能有谁?”
平都伯一听这话,知道是有人向江洲告了密,并将本部族在地宫里纪念故国活动时,自己装扮成鬼方国大王的戏歪曲成了在地宫称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时跳进大江也洗不清了。
他同时还明白,巴橹说是奉君上之令,不如说是奉四公子巴东安之令。
平都伯更明白,这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历史和现实的双重原因。
自己所属这一支来自遥远异域的部族,虽然因多有功劳,被巴国封为伯爵位,名份上很让人羡慕,但实际上从来没有得到过巴国高层的完全信任,有过不止一次信任危机,这是历史原因。
现实原因是平都伯与四公子巴东安早有矛盾,积怨还非浅,尤其是在世子巴南安因战伤死了之后,几位公子争夺宝座,平都伯言语不慎,曾明确表态过支持六公子巴平安,或者八公子巴远安,就是不看好巴东安,而且暗中联络江洲的官员,做了不少手脚,更加成为巴东安的眼中之钉,平都早在巴东安眼线重点监视之下。
常言又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平都伯的统治较为残暴,受到伤害的人就多,其部族内矛盾突出,几年前曾生过奴隶叛乱。在当时处置奴隶叛乱中,平都伯信任的一个族人、武士头目,同情造反的奴隶,下手软,致使多名奴隶武士逃脱。
事后,那武士头目被平都伯锯了两条小腿,从此只能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受尽羞辱和折磨,因此怀恨在心,常思报复。
巴东安的线人看到这种情况,于是收买他为眼线,悄悄收集平都伯“不轨”和对江洲尤其是对巴东安不利的证据,秘密报告到江州。
这一次,那缺腿的武士再一次被告知,因为他是废人,同以往年度一样,仍不能参加在地宫里面举行的纪念先人的活动,这武士再次受到羞辱,怒火中烧,纯粹将本部族的秘密也添油加醋一并报告给了四公子巴东安。
巴东安早就看平都伯不顺眼,并且将这种不快扩散到了整个鬼方部族,可是,要除掉一个伯爵位的大部族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缺腿武士的报告,让巴东安借势一歪,顺手推舟,抓住机会让其他人向巴国主谗言。巴国主被蒙在鼓里,下令捉拿平都伯。
只要国君点了头,具体怎么做,就是差不多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巴东安恣意而为了。
此时,平都伯明白,自己的部族出了内奸,平都生的事情,甚至是秘密的事情,已经被巴东安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是借口自己谋反,灭了异己。
平都伯汗流如注,但相当清醒,明白一旦被安上谋反的罪名,就不仅是自己活到了尽头,而是全家人,甚至整个部族都要受到牵连,于是迅速作出决定:他继续与巴橹周旋,以争取时间,让女人和孩子们先从地宫里的暗道逃命,随后寻机逃走。
地宫里。
鱼儿夫人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内情,只知道国君下令捉拿反贼,平都伯命令立即逃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瞫梦语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暗暗叫苦:“好不容易出了天坑,又碰到这种倒霉事!”
瞫梦语的汗水一下子滚了出来,急转来对木莽子和巫诚说了情况,两人迅速判断:江舟虎贲军进入平都伯府,不分青红皂白,鸡犬不留,要想活命,只能先随平都伯府的人一起,逃出地宫,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