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虎安山山师主将牟诚在营帐中悠闲地与人下棋,他是围子的高手,但经常是他儿子牟忠的手下败将,牟忠号称丹涪水第一高手。
其实,牟诚内心并没有表面的那样平静,当然也没有心急如焚。他相信瞫庆、樊小虎两人应该可以妥善解决正在生的浪卒事件,他担心的是解决的方式,如果死了不少人,就算多数是浪卒,也不好交待。
边等对方落子,他又转念一想:就算不好交待,也是瞫庆、樊小虎先不好交待。
同时,凭他的经验,樊小虎、牟忠两人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派人回来报告消息,也就说明还没有失控。想到这,喝了一口水,用起心来下棋。
他正在想这一子应该如何落,有人来报牟忠提了三个造反的浪卒回来,牟诚把棋子丢在棋盘上,骂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东西!传令:将三个浪卒捆好了,关起来!叫牟忠、樊小虎二人来见!”
那颗棋子打乱了棋局,对手起身,一言不退了出去。
樊小虎、牟忠本来就要来禀报,不多时就来了。
未等二人开口,牟诚劈头盖脸就道:“你们提三个烫手的东西回来做什么!既然是闹事,要么当场杀了,要么捉了交给相美!给我提回来,送给我炖汤?”
牟忠看着樊小虎,小虎笑道:“是末将做的主,不关牟忠什么事。况且,你是主将,当然是送给你了。”
樊小虎这话不软不硬,牟诚道:“拣要紧的说来。”
樊小虎将事情经过简单的报告了,道:“将军息怒,有一件东西,请你过目。”
牟诚不以为然道:“我早看见了,是不是你手上提起的?”
樊小虎双手将木莽子的剑呈给牟诚,牟诚接过:“谁的剑?”
“一个浪卒的剑。请将军仔细看看。”
牟诚细看剑鞘上面的图案,又抽剑身出来看了,然后还入鞘,疑道:“这怎么可能?”
“正是因为我也不敢确定,才不敢轻易就杀了。人死不能复生,要是真杀错了,后悔何及?”小虎道。
牟诚表示同意的边“嗯”了一声,边点点头。
“父亲,小虎,你们打什么哑迷?”牟忠忍不住问。
牟城道:“你看看这剑的鞘。”
牟忠接过剑,仔细看过剑鞘上面的图案,道:“没看出什么。”
牟诚笑道:“你当然是看不出,但小虎看出来了。小虎,你试说给他听。”
“我小时,父亲常给我讲虎安山各部族的事,其他的多数忘了,但对几把特别的宝剑,有很深的记忆。刚才在浪卒营,我看到这剑鞘上面的虎、蛇双图,并不觉奇,但上面有芍药暗花,就很快想到有可能是果氏的宝剑了。如果真是,那么持剑的人,要么就是果乾风、果艮风兄弟的至亲,要么就是偷来的。又怕引来新的麻烦,就没有当场问话,只把那两个出手的浪卒当众教训一顿,提回来请将军细审。”
“你处置得好。这剑,我一看就想起一个朋友,一个曾经在战场上过过命的朋友。当年,我们一起征战过。记得与他初次相识,是在夷城,他当时已经是丹涪水赫赫有名的勇士,而我还仅仅是一个无名之辈,他就对我称兄道弟,格外亲热。虽然我们除了在战场上有时相见,并无更多来往,但我记在了心里。如今他已然作鬼。若这支剑的主人,真是与他有关,今日死却在我的手上,我于心何安?”牟诚谦虚道,轻轻叹息。
“父亲,你说的是何人?”牟忠又疑道。
“我猜是果五源的女婿度铎。”樊小虎笑道。
“正是。提回来的人在哪里?牟忠,快去提来!我有话问。”牟诚令道。
“只提那个傻儿。”樊小虎补充道。
“早明白。”牟忠应了一声出去。
牟忠刚出去,樊小虎问:“将军,若果真是果氏、度氏的家人,如何处理?”
“若不是果氏的、度氏的,交给相美,或者杀了了事,若是果氏的,或者度氏的人,还真不好处置。容我想想。”
牟、樊正在商议,牟忠与三名武士已将木莽子提来,“咚”的一声,丢在二人跟前。
牟诚道:“给他松绑!”
三名武士将木莽子提起来,为他松了绑。
“都出去!”牟诚令道。
三名武士辞出去。
“你还不出去做什么?”牟诚对没有行动的牟忠道。
“啥子意思?”
“还好问啥子意思!我与小虎将军商议军务,你也敢听!不怕杀头!”
牟忠嘟弄一句,退了出去。
牟诚也不就坐了,也同樊小虎一样,站起来,看了又看木莽子,才转身拿起放在几上的宝剑,道:“你叫什么?”
“木莽子。”
“这剑,是你的?”怀疑的口吻。
“是!”
“哪里得来的?”
“你管哪里得来的!”
“我看是偷来的!”牟诚想不到他这样答话,怒道。
樊小虎急劝道:“将军息怒。他是傻的。”
牟诚又看了看木莽子,干洗了一把脸道:“我牟氏就有一个傻子,眼睛宽、鼻梁低。我看你不像!”
樊小虎笑道:“他真是傻的。在浪卒营,牟忠问谁在造反,明知是杀头灭族的大罪,所有人都不答话,他却说要造反,不是傻的,是什么?”
牟诚暗惊,牟忠不听我言,果然想借机除了这些浪卒,太鲁莽了,幸好没出大事。
牟诚接着问木莽子:“果五源是你什么人?”
“不晓得。”
又问他果乾风、果艮风、果坤花是他什么人,以及其他的事,木莽子始终只有一个回答:“不晓得”。
这个回答,反倒把牟诚、樊小虎两员战将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当然,当时没有和尚。
牟诚终于被激怒了:“我再最后问你一次,再答不晓得,你就是皂角菜板上的鱼,死定了!我再问你:郁水口度氏部族度铎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