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一直想象着坐在船上看风景的情形,可真坐上了船,她却晕得七荤八素连站都站不稳。
“万事都考虑周全,就是没想到这小丫头晕船晕得这样厉害。”老太太见到幼仪脸色苍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小圆脸又变成尖尖的,不由得心疼起来。
好在韦汝身上背着晕船药,只是幼仪的症状太严重,稍微有些缓解却还是难受。在河上漂了三四天,幼仪总算是有些适应,如果行的慢能站在船头看看风景了。
“顺流直下该是一件多么爽快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才不得不慢行。”她抱歉的说着。
老太太闻听怜惜的说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太多,谁又不曾说什么。之前还不是因为我的腰伤,马车不能快行?况且水上不比旱路,咱们老的老,少的少,又不通水性,若是掉下去就糟糕了。要我说,这样就好!”
船行到利安县附近靠岸停住了,幼仪心中疑惑,常存进了船舱回禀道:“老太太,船家说前面这阵子闹水贼,他们的船只都不敢过去。我们只能上岸等经过的官船,把咱们捎带脚带到惠州。”
“这里离惠州只有一天的路程,若是加快些速度,用不了天黑就能到。一般水贼都是晚上出来抢劫,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让咱们碰到。况且我在港口就听说了,官府调了附近的士兵过来,轮流在水上面巡逻。你去跟船家商量商量,咱们再给他加些银子。这一路咱们走了快半个月,再耽搁下去恐怕……”老太太经过风浪,不是无知妇孺。这个时候上岸等官船,那就是碰运气。一则人家官船在办差不方便携带百姓,二则她们这边有两个姑娘,怎么能跟五大三粗的士兵挤在一块?这里山高皇帝远,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没有人能帮的上忙。
常存也觉得不妥,出去跟船家商量,无奈,船家怎么都不肯去。船家把船停在岸边,打算捎脚返回的客人。旁边也停着一艘船,两个船家少不得闲聊两句。
“前面可去不得,这几日官府派兵围剿那些水贼,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干上一仗。前几日,我有个同乡贪图银子,送客人去惠州。没想到大白天遇见水贼去袭击水师的战船,捎带脚就把他劫了。船上的人一个都没活了,钱财没了,那些水贼还算是有点德行,把尸体装在船上顺水飘下来。好歹留个全尸,被家人认回去入土为安了。只可怜那船上的客人,可能外乡人,一直没有人认领,眼下还放在郊外的义庄里。要是官府不继续管,不出几日就会被扔到乱葬岗去。可叹,好好的出门,却没能回去。他们家里人还在翘首期盼,哪里想到人已经丧命了?”
听见这样的话,船家再不肯往前走,就连常存也打了退堂鼓。前面若真如此凶险,他倒有把握全身而退,却无法护老太太等人周全。老太太也是犹豫不决,再要紧的事也没有保命重要,可人已经到了惠州附近就这么回去属实遗憾。
最后,老太太决定上岸看看情况,若是能找到贺家的熟人传个消息过去就好了。老太太这想法不无可能,贺家在惠州一带可是颇有盛誉,提及起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贺家人多在朝廷为官,军队里也有些子孙,遇见个把人不难。
他们几个人上了岸,刚好离岸边不远有个茶摊,有两三个人在里面歇脚喝茶。茶摊的老板听说老太太要到惠州去说道:“老夫人尽可往前走十里地左右,那里镇上的客栈挺干净,住下来等个三五日便能有消息了。”
他似乎知道些最新的消息,老太太忙详细的打听。果然,他说官府的大批战船从这里经过,听说是去围剿躲在无名岛上的水贼。那些水贼已经是强弩之末,仗着无名岛四周暗礁无数地势险要躲在里面不出来。不过官兵已经把无名岛团团围住,估计有个三五日,那些水贼饿得扛不住就会主动投降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靠谱呢?这些水贼能在这里横行这么久,应该不仅仅是乌合之众。要是他们在岛上准备了充足的粮食,难不成要这样对峙个一年半载?况且海岛资源丰富,随便就能弄些小鱼小虾吃,没有粮食也能顶到上冬。
不过既然水贼都被困在无名岛,就是说河上面暂时是安全的。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找到肯过河的船只,她们就能平安到达惠州了。
常存过去跟老板攀谈,想让他帮忙找艘船,可以给他些好处费。
“这位小爷,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眼下实在找不到肯过河的船啊。”他摇摇头说着,“官府的战船不够,征用了百姓的船只送补给。打着军民一心的大旗不给工钱,有些养船的人家都报修不出了。不过还是有些人家的船被强征用,你们可以等等看,给他们些银子看看能不能稍你们一程。”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还有回去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