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魏凝儿见皇帝走了,挣扎着坐起身来。
“快躺下!”此时皇后心中慌乱不已,看着皇帝如此待魏凝儿,她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但见魏凝儿这么痛苦,她又忍不住心疼。
“娘娘,嫔妾与皇上……”
“别说了,养伤要紧,本宫出来多时了,只怕公主要找本宫,本宫先行回去,改日再来瞧你!”皇后说罢,替魏凝儿盖好被子便忙不迭地出去了。
看着有些狼狈的皇后,魏凝儿心中一痛,皇后所担忧的她何尝不知。
先前皇后娘娘还劝她要好好伺候皇上,此番她只是稍稍对皇帝用心了,娘娘却又不高兴了,或许是怕她真的夺走了皇上的宠爱吧!
可事到如今,她又该何去何从?
魏凝儿一连三日未曾见到皇帝,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安来。
“喝药!”陆云惜笑道。
“谢姐姐!”魏凝儿微微颔,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姐姐可知皇上这几日在忙何事?”沉吟片刻,魏凝儿终是没能忍住,低声问道。
陆云惜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半晌才收敛心神道:“鄂尔泰大人病逝了,皇上亲临鄂府致祭,加之政务繁忙,这两日都宿在了九州清晏的寝殿。”
魏凝儿听陆云惜说了之后,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陆云惜走后不久,皇帝便到了。
“皇上……”魏凝儿微微有些诧异,便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拦住了。
“朕问了太医,你伤势未好,还是躺着歇息吧!”皇帝笑道,只是笑意中带着些许疲惫之色。
“皇上您如此劳累,为何不在寝宫歇息!”魏凝儿语中有了一丝颤抖。
“朕三日不曾见到你,有些不放心,过来瞧瞧,见你精神头不错,朕也放心了!”皇帝轻拍着她的手笑道。
“臣妾不碍事,倒是皇上,定是累得不成了,瞧瞧您的眼睛都有些红肿了,您快些回宫歇息吧!”魏凝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凝儿这是在担心朕?”皇帝笑道。
魏凝儿俏脸微红,摇了摇头,见皇帝脸色微变,又点了点头,娇嗔道:“皇上您到底要不要回去歇息?”
皇帝似乎很开心,抱着她笑道:“凝儿,颙颙昂昂,如圭如璋,后头那句是什么?”
魏凝儿曾在富察府学过诗书,知道这是《诗经?大雅?卷阿》中的诗句,也不知皇上是何意,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应道:“令闻令望。”
皇帝闻言笑道:“说的好,令闻令望。吴书来,传旨,贵人魏氏,天性纯良,奉侍宫闱慎勤婉顺,着晋封为嫔,赐封号‘令’,选吉日行册封礼。”
“是,奴才遵旨!”吴书来心中欣喜若狂,脸上却未曾表露出丝毫异样来。
魏凝儿却是一呆,一把拉住皇帝,急声道:“皇上,这可不成,臣妾被赐封为贵人不久,如今便册为嫔,臣妾惶恐至极,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却捏着她的脸笑道:“朕说成便成,你好生养伤,等你好了,朕带你去木兰围场。”
“皇上!”魏凝儿心中焦急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目送皇帝离去了。
魏凝儿被晋封为令嫔的消息一会工夫便传遍了天地一家春,众位主子娘娘们也知晓了。
“令嫔……令嫔……竟然比本宫预想的还要快!”皇后坐在软榻上喃喃自语道。
“娘娘不是希望令嫔她获得皇上的宠爱吗?如今看来,一切皆如娘娘所愿,娘娘应该欣慰才是!”一旁的初夏恭声道。
皇后闻言,半晌才泣声道:“是啊,凝儿是雪莹的女儿,并不是外人,她对本宫又忠心耿耿,本宫与她之间从未有嫌隙。她是本宫的人,她得宠本宫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为何本宫却如此的心痛。”
“娘娘!”初夏有些担忧地看着皇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夏……凝儿只是宫女出身,皇上却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越了祖制,她未有所出,皇上便封她做了嫔,成了一宫主位。本宫从未见皇上对后宫之人如此宠爱,如此在意过,你瞧见了吗?她受了伤,皇上就像伤到了他自个儿似的,心痛极了!不……依本宫看,皇上是恨不得替凝儿受罪,初夏……这一切都超出了本宫的预料,凝儿成为嫔妃原本就是意外,如今这意外已然成了本宫的绊脚石!”皇后心痛欲裂,语中有着一丝不甘。
“娘娘,依奴婢看,令嫔她没有那样的心思,这几月来,她可从未侍寝!”初夏战战兢兢地说道,主子在气头上,她只得宽慰于她,却也不想因此中伤魏凝儿。
皇后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她不侍寝,皇上还这般待她。若是往后她一心一意侍奉皇上,那本宫在皇上心中还有何地位可言?初夏……本宫今年三十有三,已是人老珠黄了,本宫原本想着,凝儿成了嫔妃那也是本宫的人,本宫还指望着她往后能生下皇子,本宫这嫡母也做得放心,可如今……她已然成了一宫主位,即便有皇子,皇上也不会给本宫抚养。”
“娘娘!”初夏看着皇后,心惊不已,她从未想到,皇后对魏凝儿好竟然是为了往后能抚养魏凝儿生下的孩子。
皇后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半晌才道:“自然,本宫也不会亏待她,她的孩子只要被本宫抚养,便是嫡子,往后孩子若是有幸登上大宝,她也是圣母皇太后。想当初太宗皇帝之孝端文皇后便扶持顺治爷登基,她被尊为母后太后,顺治爷的亲额娘孝庄太后被尊为圣母太后,享誉大清。她们二人虽是姑侄,可本宫对凝儿丝毫不亚于对亲侄女那般,可为何如今事情会弄成了这般模样?”
初夏竟不知皇后想的这般的深远,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娘娘,请恕奴婢斗胆,令嫔她对娘娘您一直忠心耿耿,将娘娘视为这宫中唯一的亲人,娘娘能容忍皇上对别的娘娘好,为何便不能容忍皇上对令嫔好,令嫔再得宠,那也是忠于娘娘的。”
“是,本宫都知道,可本宫瞧见皇上如今待她那般的与众不同,本宫就担心……可本宫也恨不起她来。若是要让本宫对付她,本宫也做不到。初夏,你可知晓,嫁给皇上这十七年来,本宫从未像现在这样怕,怕失去皇上!”皇后颤声道。
“娘娘,奴婢跟在娘娘身边多年了,皇上对娘娘您的用心无人能及,您是皇上的嫡妻,是皇上所爱之人,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娘娘您只需记住这个便是了,又何须担忧那些莫须有的。”初夏叹声道。
皇后闻言稍稍安心了一些,却还是心神不宁,只因这么多年从未生这样的事儿,这让她措手不及,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这危机偏偏是自己人带来的,更是让她难以接受。
日子一晃便到了五月二十四日,固伦和敬公主的生辰,魏凝儿也差不多痊愈了,便往皇后所在的碧水云天中给公主贺寿。
一向不起眼的愉妃却在席间得罪了皇后,被皇帝下旨送回了紫禁城的永寿宫禁足,而她的儿子五阿哥永琪也被皇帝下旨交给了娴贵妃抚养。宫中众人皆惊诧不已,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这风平浪静的后宫至此怕是有变故了。
过了几日,得知娴贵妃要请后宫众人听戏,魏凝儿倒是有些吃惊,用了膳后,正巧陆云惜来了,两人便做伴,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