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放松后,忆君打算重新拾起手里的事,才走到窗前,院门口一个身影现身,迈着强有力的步伐穿过院中,他阴沉着脸,双拳紧握,一看就在生气。
眼尖的婢女一早瞧见郎君的神态,做手势示意同伴们,全都退到下院的角屋里,暗自猜测郎君为何而生气。
忆君端过冰水湃过的瓜果,放到尚坤眼前的小几上,拿起小刀慢慢削桃子皮,剌皮薄皮,桃香味四溢,去掉核,把果肉剔到玉盘里,轻轻推到他面前。
“早起,长公主命人送来的贡品,趁着新鲜,你也吃一口。”
尚坤阖目躺在胡床上轻摇一下头,牙关紧咬,握得拳头嘎嘎生响,脸上的曲线变得硬朗冰冷,就连鼻翼也带着力度一张一合。
真是被气得狠了,不见他回应,忆君伸手解开他领上金扣,取下腰间玉带,衣襟大敞现出结实的胸膛,抓过手边的帕子给他拭汗。
足足小半个时辰,他才慢慢消气,握住她的手亲吻。
“阿圆,这半日你都在做什么?”
“瞎琢磨了一会儿机弩,又有府医来请脉,听着阿苒和阿宣她们斗嘴,可巧你就回来了。”
“嗯”,尚坤的思绪完全不在聆风院,嘴里应承着她,拧眉看向院中,忽地起身直奔东厢书房。
走下正屋台阶,他似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走到忆君面前,环抱着她轻声解释道,“乖,莫气。我没和你生气,别多想,我这会有事要忙,若是觉得闷带着人到花园里去逛一圈,那边莲花刚开。”
忆君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触感冰凉,心中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事能上尚坤如此生气。他不肯说,大概是很紧要的大事。
“我晓得,你别在书房里呆久了,晚饭我让人送进去,可到了临睡时一定要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从进门到现在,尚坤头回露出笑意,回吻一记,应下早点回来陪着阿圆,这才去了书房。
如果不是太糟心的事,他怎能舍得在阿圆面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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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尚坤进了书房,忆君也失掉了好心情,回屋拿起一条披帛,带着人出院子闲逛,走走停停,沿着碎石子路走向林子深处。
“夫人,听人说起袁六娘进了裕王府,那府里就没消停过,成天争风吃醋。她仗着是正妃,拿裕王没法子,出手惩治几个得宠的姬妾,下手狠了点,差点闹出人命。”阿宣生就一颗八卦的心,说起别人家的事几天几夜嘴不停。
婢女们出自好心逗她,忆君应景接了一句,“裕王妃性子高傲,肯定不能受别人的气,她闹在情理之中。”
“可总不能残害一个未出世的婴孩,这下有好戏瞧了,成婚只一个多月,就干做这种黑心肠的事,别指望以后有安宁日子。”
孩子?袁六娘处罚了怀孕的姬妾,皇家不讲究头一个孩子必须是嫡出,得宠的姬妾怀孕生子都是常有的事,会是柳氏吗?
“是柳姬?”心里想着,忆君问出声。
“绝不会是柳氏。”阿苒淡然插一句,扶着忆君提醒她注意前面有两处台阶。
忆君不甚关心宫里的诸事,听过全当耳旁风。上回七公主自尽的事成了迷案,众说纷纭,死了许多无辜的人,却听闻独独奶娘的家小逃过劫难,至今不曾找到。
忆君当他们藏在那个不知名的庄子里避风头,尚坤看得透彻,一针见血指出奶娘全家早已没了性命,死人远比活人要靠得住。
当时听得她后背发凉,再是不敢和七公主沾染半分。
再往前走,快走到府里的西墙,指着墙那头一处屋舍,阿苒说道:“国公府里的练武场,如今封着门,恐怕里头长满了蒿草。”
忆君隔着高墙相望,看向尚坤年幼时苦苦挣扎过的地方,像是有魔力吸引她的脚步,走向国公府方向。
“走,我们过去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