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努力啊,一定行的,相信我,我有预感。”
“那就承您吉言了。”她开了瓶果酒和她干杯。
陈芸说:“不行不行啊,白酒才算敬,这‘锐澳’算个什么鬼啊?我不接受。”
“白酒就白酒。”她发了狠,一开就给自己到了满杯,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见她这副模样,陈芸和夏知时又觉得慌了神,马上劝道:“你别这样啊,我们也就是开个玩笑,谁能让你真喝啊?这么一大杯的,你行不行啊?以前喝过没?别整出酒精中毒了。”
“没事,我海量着呢。我跟你们说啊,大学时啊,追我的小男生那个多,个个都水嫩地很,有一次啊……”这酒的后劲真的很足,她喝了以后就感觉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脚底升起来,变得特别想讲话,这话匣子一开就怎么也关不上。她说着说着,竟然笑着流出眼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最后陈芸和夏知时都劝她别喝了,可她死活不乐意,一个人拿着酒瓶到阳台上继续喝去了。
夜空是明亮的。而这个城市的夜晚,总是灯红酒绿。小区里有情侣在散步,手拉着手,十指相扣,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交织在一起。更远的地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当然了,那是汽车站,晚上不可能没有噪音。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非常冷静,在酒精作用下,有着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勇气。
她掏出电话,划开键盘,在通讯录里寻找,直到找到那个让她凝注心神的名字。
她犹豫着,最后终于拨通了电话。
电话这边,她慢慢地等待着。
它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来,问她:“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这是个年轻的女声,不过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人,不是他家里的女佣,也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漂亮的女人。
她对声音非常敏感。
于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喂。”电话那头的女人又问。
付瑶张了张嘴,然后说:“对不起,我打错了。”她马上挂断了电话,站在那里,又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她等了会儿,那电话还在响,她还是接通了。
“您好。”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这次是孟西沉本人。
“嗯。”
“抱歉,刚才出去了会儿,我把手机落桌上了,是服务生接的电话。”他那边好像比较嘈杂,有很多人,兴奋地呼喊,不时有人高呼,还有人痛哭流涕。
“有事吗?”孟西沉温声问她。
“您现在在哪儿?哦,我听到您那边很吵。”
“我在澳门。”他的声音里有笑意。
“赢钱了,孟大爷,孟老爷,这么开心?”
“不,输了。输了两栋排屋,车都抵押了。”
“这是为何?我看您还挺开怀的。”
“我开心,是因为你给我打了电话。”
“……”
“我有预感,我马上就会翻盘。亲爱的,等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一片高呼声中,他就要挂断电话。
在他挂断的前一刻,她问他:“我是谁?”
“……”
借着酒意,她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瑶瑶,我没有认错人。”他的声音很温和,还有一种宽容和无奈。
她捂住电话,平复了一会儿说:“去吧,祝您好运,我挂了。”
“好的。”
她跑进了卧室,蒙住了头,想要呼呼大睡,但是这个夜晚,她真是难以入睡。半个小时以后,远在澳门的孟西沉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睡了吗?”
“不,没有。”
他似乎笑了笑:“幸好我没有吵到你。”
“你好像很开心?”
“我赢钱了,连本带利,走的时候,荷官差点给我下跪,说大爷您终于走了,拜您所赐,我这个月的提成已经归零。”
“恭喜。”她笑出来。
他似乎又笑了,那边很安静,似乎有水流的声音。
“您在哪儿啊?”
“濠江,我在濠江边。”
“心情大好,准备慷慨解囊,把赢来的钱全都洒进去?”
“哦不,那样我就没钱买机票回家了。”
她笑了,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