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过渡,夏沐声身上传出来的气息突然间变了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冷冰冰的感觉。岑宇桐不由自主地便坐直了身,说:“打算先接现场,用时间顺序,就从我们接求助热线说起。”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夏沐声的表情,但是,那张脸上没!表!情!她只好继续:“然后就是因为我们的帮助,效果不错,莴笋的销路打开了。”
夏沐声做了个“继续说”的手势。岑宇桐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停了下,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将自己想要做的深度解读说了出来:“我了解了下背后的原因,一是因为气候,二来是因为产销渠道不通。”
“因为天气的因素,北方地区的莴笋大面积早熟,与南方同时进入了采摘期,按照往年的销售行情,这等于是给柳溪村的莴笋堵住了一半的销路。同时,由于去年笋价高,周边乡镇的不少菜农像柳溪村一样,纷纷改种莴笋,并且也获得了丰收。
“在短时间内,有限的市场根本就难以消化庞大的产量。再加上柳溪村的村民们第一年改种莴笋,对产销信息也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时事》出手,柳承德去年的10多万贷款就真的是要血本无归了。”岑宇桐说完了,脑海中似乎还浮现着村民们先愁后喜的各种神情,她打算用一组的表情对比,来述说这个故事,不过,现在她还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透露出来,她希翼在审片时,能给夏沐声一个眼前一亮的惊喜。
岑宇桐喜滋滋说完,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可惜,她又忘了,夏沐声实在是个太难取悦的人。她满怀激情的一番解说,他却只将眉头一挑:“就这样?”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岑宇桐心虚了,她忐忑不安地没接话。
“没新意。”夏沐声揉揉眉心,从指缝里打量对面的她,“供销信息不通畅,鬼都想得到原因。不够。你到底动没动脑子?就没点新鲜东西出来?”
诚如岑宇桐所说的“吓人”,夏沐声自然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比较吓人,但是“吓人”远远不是目的,即便是对岑宇桐也一样。
而岑宇桐却觉得委屈。两天跑了两趟柳溪村,起早摸黑在山路一绕就是好几个小时,一早出门,白天采访,晚上赶回来就得出一条当天《海城大小事》的新闻,出了新闻之后,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半夜,这个人,居然一点都不体谅下属辛苦,连句铺垫都没有,就开始劈头盖脸地骂。
况且,她不觉得自己的采访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有所谓的新意呢?我们帮柳溪村解决了问题。帮到了人,从另一方面也扩大了《时事》的影响力。而供销信息不通畅也是事实,我这么做怎么就不行了?”
“《时事》的影响力不需要用这种廉价的献爱心新闻来扩大。没有好的新闻角度,那就是一坨屎一样的烂新闻。”夏沐声冷冷地说。
“做新闻难道只是为了做‘新闻’而做吗?难道没有新的也要硬做出新意吗?做新闻的目的,不是为了人么?”岑宇桐咄咄地道,心里还在后悔:我就不该相信魔鬼会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