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文也忙跟着他们走,被林爱真一把拉住,吴晓文着急:“妈您干嘛?我公公要沏新茶招待我爸呢,我得去帮忙啊。”
林爱真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走远,才低声道:“你爸个书呆子不上道,你怎么也缺心眼?没听清你公公的话吗?他就当真要准备一杯清茶打我们呢!这哪成啊?我们可是亲家公亲家母,浩浩和曼曼的外公外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唐家,还带着很贵的礼品,不说怎么隆重接待,一顿午饭总得有吧?你婆婆不在家,你公公或许是不懂,你这个儿媳妇就得当起家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明白吗?可别让人家取笑,再轻看了你爸你妈!”
吴晓文一楞,略想想就明白了,点了点头:“那好,我去跟公公说一声,再去吩咐保姆买菜做饭。”
“不跟他说也行,男人本来就不管家务事,你公公又是高位上的人,哪理会这些?你婆婆不在,你全权作主得了。”
“哎,那我去了。”
林爱真目送女儿匆匆而去,抬头打量眼前这栋典雅庄丽的欧式建筑,再环视一下花木扶疏生机盎然的阔敞庭园,瘦削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冷厉表情,心底某个死寂如坟场的地方,似有点东西在蠢蠢欲动,她知道那是什么,是她早已深埋的羡慕忌妒、不甘不平和怨恨!
方青兰,那个霸道骄横、刁蛮刻薄的狠毒女人,她不是病入膏肓了么?她活该啊,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
当年只为争风吃醋就弄得满城风雨不惜毁掉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害得自己像过街老鼠颜面尽失,好不容易抢了吴玉轩这个弱鸡少爷,算是扳回一局,从此后再无牵扯阳关大道各走一边就完事了嘛,那个恶毒女人偏偏不肯放过,硬是要记仇,夺了小弟的命,可怜自家小弟风华正茂,眼看着前途无量,就那样失踪了,活生生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尸骨无存,连个坟墓都没有!
如果方兰青不亲口告诉,林爱真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小弟的死因。
可恨的是她当时竟不敢怒指杀人凶手,而只能吞咽着泪水强装笑颜说:唐夫人你可真会开玩笑,你如此正派善良,就算你是能拿枪杀人的巾帼女英雄,也只会面对着敌人,绝不可能伤害咱们自己的同志!
恨啊,连做梦都恨不得方青兰死,可她就是不死!
她凭什么一辈子为所欲为还能顺遂安乐?年轻时候迫害自己杀害小弟,如今还要死死压制着自己的女儿?
方兰青,想一手遮天当一辈子慈禧老佛爷?没那么容易!只要有我林爱真活着,哪怕不能一下子毒死你杀死你,气也要气死你、膈应死你!
瞧见了吧?我女儿嫁给你儿子了,你曾经宣称我们是永远的仇人、不共戴天,可是我们就这样成亲家了,我女儿生下你的嫡孙,你怎么说?
真以为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呵呵,戏本子瞎唱的!刚从南京回来的青云参加一个聚会,恰巧就在杨家亲戚隔壁,而我们母子几个去亲戚家吃饭路过,有人告诉我:那就是唐家二小子。于是说服晓文跟着别人进去,给喝得差不多的青云送杯热茶,关心两句,事儿就成了,非常简单!
当然,这是我们家晓文模样儿生得好,鲜艳如娇花,优雅大方体贴温柔,足够迷住唐青云!别忘了我可是很了解唐仁骞,他的种,自然跟他一样风流成性恋慕美色怜香惜玉,青云乐意天天接送晓文,早晚耳鬓厮磨,感情还不得蹭蹭蹭地升温?
你是不知道,当得知晓文怀孕,我有多高兴啊,真想亲自上门去找你,看看你那张老脸怎么个精彩!
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呢,只可惜,就乱起来了,吴家的仇人太多太凶狠,为保全家人的命,暂时顾不得了,只求能平安离开京城、逃离魔爪。
十年间吴家虽没有挨打没有伤亡可是吃尽颠沛流离之苦,这也拜你方兰青所赐——如果真有心庇护,就应该拉一把,而不是让我们一家子直接坠落下底层!
所以说方兰青你够狠够毒,我林爱真佩服,但绝不会罢休!
等着瞧,我的女儿终归是要当家作主,既然你不死,那就活着呗,再厉害你也老了,弄不过晓文的!期待亲眼看见,这座华丽的宅子你的“皇宫”最终易主,或者,索性就不让它姓唐了,把它拆掉卖掉吞掉,补偿我吴家和林家吧……你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口气上不来气死了?哈哈哈!现如今我又改主意了,可不能让你太容易死掉,得慢慢来,还想看你再吐一口血出来呢!
林爱真在院子里转了半圈儿,遇着个园丁在拌花肥,园丁师傅见她表情狰狞,不由得停下手中活儿盯着她瞧,林爱真一阵不自在,折身返回客厅去,却没留意到,铁门外出现了个穿嫩柳黄春装的女孩儿,正昂头跟警卫说着话。
客厅里,保姆双手交握有些不安地向唐仁骞禀报,吴晓文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自己就是安排这厨娘去买菜回来做午饭招待一下爸妈,她也答应得好好的,谁知转头就跑过来跟公公请示,什么意思嘛?还支使不动她了?等着,以后有你好瞧!
唐仁骞听保姆说完,又见林爱真也进来了,便微笑道:“真是对不住两位,青兰去了老大那里,我也没什么心思做饭,平时要感觉饿了,这家蹭一顿那家吃一碗,厨房冷灰冷灶,升火挺为难的。不如这样吧,我让小王去京都饭店开个包厢点几个菜,晓文你陪着吴教授、林教授过去慢用,我中午还得接待贵宾,这就准备要走,还望见谅!”
吴玉轩和林爱真同时楞了:招待档次按理说是不低,都上京都饭店去开包厢点餐了,可是亲家不作陪,这怎么说都不像那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