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慢慢松开沈银冰,放下了手。
沈银冰也不擦眼泪,就问:“你怎么不打了?打啊。你打的越狠,我心里越畅快。知道吗?在红姐离开我后,我就恨不得找个人来狠狠折磨我了,唯有那样我的负罪感才少些。可惜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愿意这样做,哪怕我给彭远航说这个,吓得他电话都不敢接了。高飞,我求你了,求你狠狠打我一顿吧,我做了太多的错失……”
高飞嘴角猛地抽了几下,淡淡的问:“包括给我下毒吗?”
“什么?”
沈银冰的脸色大变,就像有闸门管着那样,泪水嘎然而止。
高飞缓缓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疲惫的样子:“沈银冰啊沈银冰,我真没想到你的心会这样黑,竟然下毒害我。”
沈银冰就像见了鬼那样,向后退了一步,喃喃的说:“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看来我猜对了。”
高飞拿起那个不锈钢水杯,倒了过来,看着从里面滴出来的水滴说:“你从套间内走出来时,看到我用你的杯子喝了水,脸色就变了……我这才意识到杯子里有毒。”
沈银冰继续后退,颤声问道:“你、你是不是现在要杀了我?”
高飞握着水杯的右手手背上,青筋突起,声音却很平和:“你觉得呢?”
“你不会这样做的,绝不会。”
沈银冰不住的后退,一直退到后背贴在了门板上,缓缓的摇头:“如果你想杀我,就不会和我说这些了……高飞,你是不是很困?”
高飞已经闭上了眼睛,松开水杯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喃喃的说:“我不困,就是感觉很累,很累,好想……”
高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传出了均匀的鼾声,再也不动一下。
泪水,再次从沈银冰脸颊上滑落,松开抓着的门把,一步一步的走到办公桌后面,抱起高飞的脑袋,脸颊贴在他脸上,哽咽着说:“这不是毒药,这是忘忧粉——我要去找爸爸妈妈,可又舍不得你,所以只能带你走。高飞,希望你不要恨我,我誓等到了那边后,会把我所有的所有都给你。”
窗外,天色越来越黯,冷冷的雨丝,已经变成了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
寒冬,正式来到了。
当所有的雨丝都变成雪花,当树枝上披上一层白色,当街灯亮起时,沈银冰已然抱着沉睡中的高飞,动也不动的依偎在办公桌前。
期间,房门被人敲响过数次,最后一次是小宋推开了房门,但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的缩了回去,嘴角还带着开心的笑。
在小宋看来,高飞和沈总相亲相爱才是正常的,才是北山集团上千员工之福。
街灯亮起时,沈银冰也睡了过去,丝毫不顾忌她半截身子已经麻木。
可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沈银冰还是没有动弹,只是睁开了眼睛。
门开了,小宋探头进来,轻声说:“沈总(她始终称呼沈银冰为沈总),有人要找你。”
沈银冰淡淡的说:“不见,无论是谁,都不见。”
小宋犹豫了下才说:“他说,他姓何。”
“哦?”
沈银冰松开高飞,刚站起来身来,身子就是一个踉跄。
总是保持着一个动作,已经大半天了,血脉流通不周是必然的。
伸手扶住桌子,沈银冰深吸了几口气,才说:“请他进来。”
当那个姓何的中年人,被小宋客气的带进办公室内时,沈银冰已经在高飞身上披上了一条毛毯。
他还在沉睡——有人曾经告诉沈银冰,说喝了忘忧粉后,人会至少昏睡八个小时以上,这是在洗涤人体的杂志,为突破去平行世界的必须步骤。
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了,高飞要想醒来,还得需要一个多小时。
姓何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如果把脑门上那几缕头剃光了,他就一大肚弥勒佛。
“何、何叔叔,你来了,请坐。”
沈银冰示意要给何先生泡茶的小宋出去后,亲自用盖杯给他泡了一杯茶,双手端着放在了案几上。
对沈银冰的恭敬,何叔叔何非常满意,笑呵呵的拿过茶杯说:“小冰,你比我前天看你时更瘦了,这可不好。”
沈银冰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笑道:“这几天可能太忙碌了吧,总想在临走前,能够为集团多做点工作,主要是未来几年的展计划。虽说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可集团终究是我爸的心血,我只希望它能健康展的更好。”
“嗯,那你受累了。”
何叔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时,沈银冰说:“何叔叔,你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好,你自管去忙。”
何叔叔脸上带着笑,等沈银冰走进套间关上房门后,抬头看向了窗帘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