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女子,奉父母之命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敬重他,体贴他,爱护他,将自己一辈子的青春年华和爱都奉献给了他。如今,他们唯一的女儿却因为孝顺而弄得住在这间病房,一只脚落在半空,只一步便是阴阳相隔。
愤恨,后悔,害怕,绝望几乎已经将她要逼上了绝路。
她的外孙女正坐在椅子上,脸上平静地看着她,似乎,随着张翠的病,她以前对她这个外婆的种种亲昵都已经随风远去。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可老天似乎在惩罚他们的私心一样,现在,恨不得一下子都拿走。
四肢忽然觉得一阵抽搐,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上不得下不得,眼前只见一片漆黑。
下一刻,一阵晕眩,老夫人只感觉到冰冷的地面贴在了脸颊上,顿时,神智全失。
即便是身处高位,历来沉稳老练的冷国翼此刻见到疲软倒在地上的冷老夫人,也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护士!护士!快来人!”
和张翠呆在隔离病房的那个护士冷静地冲出病房,走到他们面前,一下子把围在一旁的冷国翼、张凌海推开:“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你们离远一点。”说完,开始做急救措施。
她话音刚落,云溪便已拿过门边上的对讲机,将它递给护士。
护士机动性地对着对讲机重复:“15楼重症病房有人昏迷,15楼重症病房有人昏迷……”
住院医生匆忙的脚步声几乎是立刻地就从走廊上传来。
云溪注意到,听到那阵脚步声的时候,张凌海脸上紧张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虚虚地伏在墙壁上的手心已经沁出了许多汗珠。
云溪侧头,冰冷的夜里,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冰冷。
她的太过冷静,似乎给这对老人带来了更多的伤害和惊扰。只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们想让她怎么做?
嚎啕大哭地指责他们两个老人没把他们的女儿照顾好?还是一味地安慰他们不要担心,张翠会吉人天相?
无论哪一种,她都做不来,也不会去做。
与其在这做这些无劳的事情,她只会静静地等待。
二十四小时,何其的漫长,又何其的短暂。
第一次,她只希望,天,永远不要亮。
可是,无论怎样奢望,时间总是在向前走的,天到底还是亮了。
当确定被安排到楼底住院部的张老夫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冷偳和冷老爷子进门的时候,见到的正是云溪、冷国翼以及张凌海眼睛转都不转地盯着隔壁病房里的张翠。
三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二十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可是,张翠始终动都没动,一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冰冷地躺在那里。要不是呼吸器一直维系着她的的生命,几乎看不出她有一点的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