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他兴致颇高,多喝了两杯,叶忆云扶他回房时还好好的,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却见他直直地倒在地上。
几个儿子都还没走,纪兴运在最快的时间被送到了医院,抢救了一番后,医院却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沈宁很难过,但她知道纪聿衡更难过。
熬了一夜,纪兴运依旧没有渡过危险期。凌晨五点,他在昏迷中与世长辞。
沈宁哭了,纪聿衡搂着她平静地道:“爸年纪也大了,这是人躲不过的归宿。”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中还是闪过痛楚。
沈宁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知道他内心也不好受,她希望能给他一些支持。
纪聿衡回抱住她,带了些许用力,搂了她久久。
首富之死自然惊动了社会,但人们更多关注的是他死后那笔巨大的遗产。
律师在第纪兴运死后第二天宣读遗嘱。
家主的位置交给了老三纪聿鹏,但是他得到的股份很微妙,那并不是纪兴运所有持有的股份。
律师继续宣读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把一部分股份留了出来,做为孙辈们的投资资金,表明每个孙子孙女都可以在二十五岁领到相应的股份或入股或投资,监管人是纪聿衡。
纪聿衡本身持有vk财团的股份不多,但有了这笔监管股份,他的战略地位变得十分重要。
余曼逼着纪聿嘉先找上了他,要他联合大哥与他们逼老三下台,只是威胁利诱好话说尽,也没能得到纪聿衡的点头。
余曼走时恨恨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纪聿鹏在当天晚上也过来了一次,什么也没说,就跟他喝了两杯酒缅怀了一下父亲。
第二天纪聿衡亲自送了双胞胎上学,回来吃沈宁做的爱心早餐,突然有警察敲响了他家的门,说是纪聿衡将一个女子踢伤至内出血,女子提出控告,希望他配合调查。
纪聿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才道:“可以。”
谁知警察不仅找他,居然也找沈宁。说是有人提供了一枝录音笔和一份书面材料,控诉沈宁非法囚禁虐待他人,也希望她能配合调查。
纪聿衡的眼神顿时变得异常冰冷。
沈宁在纪聿衡发怒之前同意配合调查,她反正也是要跟去的。
纪聿衡让沈宁在律师来之前一个字也不要说,到了警察局两人被分开审问。沈宁听着录音笔里她冷酷的声音,眉头也没皱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不一会儿,他们的律师到了,正是莫于非莫大公子。
莫于非跟人打过招呼,说了两三句就把沈宁领了出来,这时纪聿衡已经出来了,并且已从被控人变成了控告人,将厚厚一沓资料扔给了经济犯罪侦查大队队长。
莫于非抽空给沈宁说了一点情况,原来网络媒体上一度出现了那时的录音对话,但马上又消失不见,但有几家娱乐报纸和电视媒体都报料出了这两件事,电视上还出现了对于纪聿衡踢伤的那女子的医院采访。
这些全都是vk娱乐旗下的媒体公司。
沈宁淡淡应了一声。
纪聿衡从办公室出来,他对莫于非又交待了两句,莫于非挑眉道:“真要做得这么绝?”
纪聿衡的眼里透出前所未有的寒意,“他们踩到底线了。”
***
就在余曼得意于给纪聿衡吃了苦头,打算趁他们慌乱之际,联合vk两大股东先逼得纪聿鹏让位,之后再慢慢收拾纪聿衡,谁知下午一队警察带着拘捕令进来,说她有数额庞大的洗钱行为,证据确凿予以逮捕。
同时与她狼狈为奸的两个股东也被逮捕归案。
纪聿衡早就猜到了老爷子的遗嘱,也猜到了其中必有动荡。心想既然是父亲的看重的心血,就圆了他的遗愿支持纪聿鹏一把,因为他早就让大熊暗中注意vk里有野心的人的把柄,只等关键时刻扔给纪聿鹏解决,但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沈宁也牵连上了,还让她作为嫌疑人进了局子,这点完全不能忍!
于是vk董事会大换血,余曼与其他两人获刑十八年,纪聿嘉反而没事,因为余曼压根只将他当作跳板,只想等得到主席之位后就踹了他,因此许多阴谋他都没有参与,因此逃过一劫,只是兄弟关系自然也跌至谷底。
事情在无声无息中惊涛骇涌,沈宁的录音事件以恶意中伤子无虚有不了了之,外界却还关心中纪聿衡踢伤人的八卦,沈宁不愿有一次被记者追问:“纪夫人,纪先生有这样的暴力倾向,您不担心家暴吗?”
沈宁淡淡道:“担心什么?有人想要破坏家庭团结,丈夫这才发怒失控伤人,我还担心他对我动粗?我给他颁奖都来不及。”
原来如此!
大家通过媒体瞬间秒懂,纪聿衡从打女人的渣男瞬间变成了绝世好男人,纷纷要求自己丈夫与男友以其为榜样,就算他们因此被抓罚了款她们也交得开心。
恨只恨那种不要脸的行为居然不违法!
但那个被踢得“内出血”的打杂小妹也没逃过,沈宁以诽谤罪起诉,告得她必须赔偿一笔天价的名誉损失费才做数。
不过这些对于纪聿衡和沈宁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待尘埃落定,沈宁建议纪聿衡一起外出散散心,她觉得其实纪兴运的死亡还是对纪聿衡打击很大,却因各种琐事破事一直不能好好消化,她怕他憋在心里。
纪聿衡同意了,他居然将她带到了珠穆朗玛。
在经历了几个月之后,他们终于登上珠峰峰顶。
站在峰顶,沈宁看着千年不变的山峰与冰雪,所有攀登的艰辛与难受都变得云淡风轻。
这里的一切见证着人类的沧桑之变,无论世间如何变幻,也敌不过它的巍峨伫立。
她以为他们的故事很曲奇很精彩,但在这样的大自然面前,却变得无比渺小与短暂。
她俯身抓起了一把积雪,对着纪聿衡道:“我们将来化作了尘埃,这捧积雪或许还没有消亡。”
纪聿衡沉默了片刻,“太短暂了,人的命。”他遗憾而释然,眺望了远方久久。
之后,他又说道:“终有一天,我们都将死去。”
沈宁扬唇一笑,“我只要求这次比你死得早。”她不愿再承认失去他的痛苦。
“……傻子。”纪聿衡揽紧了她。她终有一天,将会与他分离。这次将会是永恒的死亡。
两人依偎了许久,沈宁忽然笨拙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上次纪聿衡在情人节时送的陨石。
她蹲下来将它深深地埋进了积雪里。
人虽亡,情不灭。
沈宁抬起头,对着纪聿衡灿烂一笑。
一切,恍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