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如叮咚泉水流入人心,陡然升起生生把李世民喉咙里没噎出的豪言壮语给塞了回去。紧接着稚嫩的童音来了这么一句‘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仰观与俯察,韬略胸中存;躬耕从未忘忧国,谁知热血在山林。凤兮凤兮思高举,世乱时未久沉吟。’
李世民愣住了,忍不住看左右:“何人所唱?”
没人回答,因为压根儿没人知道。
又听“茅庐承三顾,促膝纵横轮。半生遇知己,蜇人感幸甚。明朝携剑随君去,羽扇纶巾赴征尘...”
李世民被一句‘龙兮龙兮风云会,长啸一声...’拉上了高潮。这厮以为是在唱他呢。
“天道常变异,运数杳难寻”起,郭善唱到‘丈夫在世当有为,为民播下太平春’时,别说他了,就是旁边的人也激动了。
歌是好的,但总是要完的。一首卧龙吟,最终已‘清风明月入怀抱,猿鹤听我再抚琴’结尾。歌止琴绝,一些人从这首歌里想到了三顾茅庐时坐居隆中等明君的诸葛。
有人在想,自己现在不就是像诸葛亮一样在等候明君来垂涎吗?
李世民不这么想,他想的则是,天下间又有人才在等自己去挖掘。刘备能三顾茅庐,他李世民别说三顾了,只要真有诸葛亮那样的才学,他四顾五顾都可以。
“观音婢,这歌你以为如何?”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跃跃欲试的看着歌声所起之处。
长孙皇后笑颜如花,随口就答:“歌曲很美,只是唱曲的人似乎还嫩了一点。”李世民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这边的郭善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这一曲捅了多大的篓子呢。
他鄙夷的瞧着四周,一副‘某的曲子还入得了你们的法眼吗?’
那得意的小样子啊,就别提了。
猛然,人群一阵骚动。
就在郭善得意洋洋间,一少年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都快给孤让开,快给孤让开,把唱歌的那位留下,把唱歌的那位留下。”
有人不悦了,但一看见来人是一队鲜衣怒马的人。领首的是几个少年公子,金吾卫都护驾他们左右所以一看就知道这是官府家的子弟。
没人敢堵着,纷纷让路。
郭善傻眼儿了,他站在车辕上一眼就瞧见了那天在国公府见到的那个十三岁的孩童,从老匹夫那儿知道这孩童就是四皇子李泰,那个几度想要争皇权却最终事败郁郁而终的魏王。
他现而今怕的不是李泰,而是李泰身后的那位。
那李泰身后,长孙冲身旁女扮男装拿着剑的小姑娘不就是刁蛮的国公府小千金长孙溆吗?尼玛,她怎么来了?自己现在穿的这么华丽她居然也能认出我,还拿剑来找我?至于吗?
“胡管家,快上车,快上车。苏苏姑娘,你与我同行否?”郭善忙乱中还问了这么一句。
“我们自备的有马车。”回过神儿的王苏苏古怪的看了郭善一眼。
“多谢你的琴了。”郭善把琴一把塞还给了王苏苏,转身上了马车,在两个昆仑奴扬鞭下马车飞扬而去。
周围的人都傻眼儿了,明眼的人都知道来找郭善的人是达官贵人,而能称孤的人怎么说也是王爷了。
这样的人物之所以来,自然是因为琴声所吸引来的。也就是说,人家是来求贤来的。
可是郭善呢?却拔腿就跑了,逃跑的速度让周围的人都没能反应的过来。
奇了,太他妈的奇了。从没见过隐姓埋名能够隐到这种地步,不求功名能够淡薄到如此地步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我辈不如啊。
这是极少部分人的看法,持有这类看法的人一看就是傻痴。
郭善走了,独留下四皇子李泰捶胸顿足:“我大唐痛失一智士矣。”
旁边的长孙冲翻了翻白眼儿,觉得这两天自己的表弟有点神经质了,说:“区区一个唱曲儿的,先前我还以为青雀你想要捉来放在府上养着,原来竟是因为产生了这想法。”
李泰涨红着脸,忍不住愤怒的道:“表哥,难道你不觉得这曲中透着一股深深的不得志的怨念?这必然是被埋没的人才,否则词中‘凤儿思高举’作何解释?
长孙冲彻底被这位四皇子打败了。
估计他们姓李的家族天生就有收藏人才的爱好,成天想的就是怎么去把身边的人才挖到自己这儿来,把别人的人才挖到自己这儿来。
“青雀所言极是,我心甚痛。不如,一起去宜宾楼借酒浇愁如何?”长孙冲双眼冒光,言语中深深的暴露出了他那一颗早已经蠢蠢欲动而又不甘寂寞的心。
“我也要去。”长孙溆立刻跳了起来,高兴的道。
长孙冲脸一黑,道:“宜宾楼什么时候是女人去的地方,九妹不要再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