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村的老农一家也坐在一桌糖果旁边,给每一个前来拜年的小孩子分糖果。老农叫孙女儿跟着同龄人出去拜年。像老农的孙女儿那种岁数,在成年与未成年的模糊阶段,去拜年要糖果也可以,不去也行。
老农并不是想孙女儿多得些糖果吃,而是为了让她走动走动,散散心。
他的孙女儿不答话,还是关着闺房门。他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房间里也没见一点动静。他只好无精打采的回到火灶旁边,等待一拨一拨的小孩子。
后来老农说,他是在拨弄了一番火灶里半死不活的炭火之后现屋里多了一个人的。
那个人站在屋中间,既不叫声“拜年”,也不讨要糖果,只是弯了一对眼睛朝他笑,笑得他浑身不自在。
老农的儿子和儿媳都到里屋看电视去了。
老农将悄无声息进来的男子打量一番,问道:“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吧?我没有见过你。不过如果你是谁家的亲戚,那你进门了也得先拜个年哪。过年嘛,讲个吉利!”
那男子掸了掸白衣上的灰尘,左顾右盼,不搭理老农。
老农不高兴道:“大过年的,干嘛要穿一身白?走到人家的家里,人家还会忌讳呢。”老农虽不喜欢这个男子,但是既然是过年,来者都要好好对待。他走到桌子旁,抓了一把糖果往男子怀里塞,然后急忙将男子往门外推。“好了,该给的糖果也给了,你去下一家吧。”老农说。
“下一家?”那个男子终于说话了,“哦,不,不,我不是来讨要糖果的,我是来给你东西的。”他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不过脸色灰灰的,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老农重新将他打量了一番,斜了眼珠子道:“不是来拜年的?还是来给我东西的?”
男子点点头,很认真的。
老农嘲弄的笑了笑,道:“你都还没告诉我你是我们村里哪家人的亲戚呢。大年初一只有讨喜糖的,哪里有主动送上门的?你逗我玩呢吧?”
男子不说话,紧攥了拳头送到老农的胸前,两眼定定的看着老农。
老农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拳头,迟疑的将一双手捧在他的拳头下面,像是等着干涸的水龙头滴下一滴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