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跟着他,虽能稳坐后位,那样的生活,她岂不是又回到了从前?他疼她宠她,却给不起君兰舟能给她的专一和安稳。
原来,早在他既想要江山,又想得到她的一刻起,就注定全盘皆输了。
因为君兰舟从未想过要这江山,就只要她。
韩肃苦涩的笑了,低下头喃喃道:“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阮筠婷抱着小苁摇晃着,看向君兰舟。
君兰舟会意的点头,拔出靴子中的匕首走向韩肃。
韩肃垂头无奈的闭上眼。
他躲不过去,又能如何?
能在临死前见她一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只是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全盘皆输。富有四海有何用?最终抵不过阮筠婷和君兰舟的计算!
一旁的君召英、景言等人都焦急的挣扎着,想要制止劝说,嘴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就在韩肃等死之时,君兰舟的匕首却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束缚乍然消失,韩肃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开眼,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绳子。
“皇兄。”君兰舟正色道:“其实今日臣弟是有事与你商议,请进屋来吧。”
阮筠婷便抱着小苁转回身先走向草屋。
韩肃身上的**并未完全退去,走起路来才发现自己行动迟缓,手脚也不大听使唤。若不是有君兰舟半搀半架,他甚至连十几步的距离都无法挪动。
韩肃心里便有一个明白的认知。他的性命和大梁国的命运,如今仍旧是掌握在君兰舟的手中。他与他商议的事情,若是谈崩了,他也就完了。
草屋里却不似外头看着那样贫瘠,屋内的摆设装饰虽然简单,可木板床上的铺盖却是崭新舒适的。
阮筠婷将小苁放在床上,随后在孩子身边坐下,君兰舟则是扶着韩肃坐在木板床对面的条凳上,让他靠着草屋的墙壁才能勉强坐稳。
“皇兄莫怪,只要咱们能达成共识,您身上的毒我立即就能解开。”
韩肃疲惫的笑,肚子空着,说话的力气也弱了几分,“说吧,什么事。”语气中难免有些无可奈何。
君兰舟道:“很简单。我们只要皇兄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与婷儿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从此世上再无靖王韩熙,也无王妃雷氏,只有君兰舟和妻子阮氏。皇兄在不可纠缠我们,从今起放我们自由,不监视,不窥探。我们也不会做威胁到皇兄江山的任何事。”君兰舟说到此处,笑道:“我相信皇兄是一诺千金之人,若皇兄能重守承诺。我不但给皇兄解毒,还会送皇兄两个惊喜。”
韩肃静静的听着,眼神不自觉地看着哄孩子的阮筠婷。
她不爱他。他注定得不到她的心。现在就连强迫得到她的人的能力也失去了,他的性命还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与其说是要他一个承诺,不如说是给他一个选择。活,还是不活。
若不想活了,只要摇摇头,他毫不怀疑君兰舟和阮筠婷会立即毙了他的性命。
他死了不要紧,整个大梁国怕是落到外人的手中,到了地下,他如何去见韩家的列祖列宗?先祖问起为何至此,他如何能腆着脸说是因为他不愿意放弃一个有夫之妇?且那妇人还不爱自己,屡次拒绝自己……
韩肃越想,也是觉得荒唐至极。不单单做皇帝做到这种程度让他悲哀,就连做男人,做到这种程度也叫他无比悲哀。
既知道在无希望,就该放手。不放开手,伤害的是自己。
韩肃闭了闭眼,不愿意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然而阮筠婷的一颦一笑,仍旧还在他脑海里转动。或许他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忘记。
“好。”韩肃颔首。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不像是他自己说出口的。
应了这一个字,就等于将他和阮筠婷彻底划分成两个世界的人了。这一生,或许再不能相见。
他虽为了成事不择手段过,却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要给他们自由,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也不见他们,不关注他们。
从此他们海阔天空,而他的未来,还未可知。
君兰舟和阮筠婷相视一笑。
“文渊,那么你往后要保重。”阮筠婷由衷的道。
韩肃颔首,眼中含了眼泪:“你们也是,从此天各一方,彼此珍重吧。”
君兰舟拿出解药喂给他吃:“你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放手了?”否则也不会如此痛快就做了决定。
韩肃吃了解药,苦笑道:“那日看到王府的大火,我已然后悔对筠婷的纠缠。我宁可她远离我活着,也不要守着她的尸骨。”
韩肃觉得力气恢复,站起身活动了一番。
君兰舟笑道:“你是重守承诺之人,既然你如此想,也就不辜负了我送你的两个惊喜。哥哥,快回梁城去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