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就算瞎子都能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流波动,更何况阮筠婷?
望着阴阳怪气的两人,阮筠婷不明所以的眉头紧锁。韩肃与君兰舟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从前两人见面也都彬彬有礼,为何今日见了面却一改常态?他们是怎么了?生的是哪一门子的气?
“文渊,你没事吧?咱们边走边说吧。”阮筠婷到了韩肃跟前,仰头劝说。
韩肃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不顾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只是死死盯着君兰舟,心如同今日被雨水拍打的湖面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在他心目中,他的父母是一段传奇。她的母妃生于望族,才貌冠绝梁城,人人都说,她的容貌与十四年前亡故的“第一美人”长公主韩初静极为相似,可见她是如何绝世之姿。
而他的父王,亦是他的骄傲,辅佐皇伯伯登基,在外建功立业,回了府,更是疼爱妻子的好丈夫。裕王爷一生只有王妃一个女人,这是多少簪缨望族中流传的一段传奇,他们的姻亲,亦是多少闺中女子渴求一生也求不得的。
但是这一切的美好,都在那一日打破。
他崇拜的父王告诉他,他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弟弟。这个弟弟身世凄苦,当年因为他生母的关系不能相认,让他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头,父王现在想将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补偿他,希望他能够理解。
可是韩肃不理解。韩肃看到的,是传说的破灭,他一直以为伉俪情深的父王和母妃,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纯粹了。那不纯粹的证据,就是君兰舟!这个人,就是让他的父王多年来只钟情于母妃一人的佳话被打破了的罪魁祸首!韩肃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君兰舟一双波光潋滟的他桃花眼绽放出妖冶的光芒,绝世面容仅是淡淡一笑,似乎嘲讽的开口,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吩咐?我带了下人,若有吩咐也是唤他们,难不成你君兰舟做下人的日子还没过够?”
“文渊!”韩肃的话过分了。阮筠婷下意识的出声制止。
君兰舟感激的看了阮筠婷一眼才望向韩肃,慢条斯理的道:“世子爷说的是,在下出身卑贱,做下人的日子也的确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下觉得,只要心怀坦荡。不论出身高贵与否,地位尊崇与否,日子随心而过便是好的。尊贵如您,每日锦衣玉食,也并非没有烦恼和郁结,否则您也不会此刻这样与我说话了。您说呢?”
“你!”
韩肃指尖点指着君兰舟,君兰舟则神色淡淡,似毫不在乎。两人眼神一人锐利,一人淡然,交汇之间交换着讯息——
为何如此不识抬举。不认祖归宗!
难道世子爷今日是来求我认了你的父王为亲爹?
我求你?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要得寸进尺!
你身为权贵,要我的命容易。让我听命,难!
“文渊,兰舟,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从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阮筠婷再也看不下去他们那对视时恨不得对方立死的眼神,撑着伞站到中间阻隔他们的视线,看着韩肃道:“文渊,你若是有什么不快。咱们待会儿上车在说。”转回身又看着君兰舟,挤了挤眼睛,无声的道:“你疯了,那是世子爷,还不服软!”
她的阻拦,让韩肃和君兰舟回过神,二人面色都恢复了平常,君兰舟先拱手道:“世子爷,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韩肃也没再为难,拱手道:“请。”
看着君兰舟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面色不愉的韩肃。阮筠婷陷入了沉思。好端端的两个人,为何突然弄的这么僵?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清楚的?世子爷对君兰舟态度的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似乎是那日在归云阁韩肃给了他一千八百两银子那天之后。而那日,韩肃对她说了一些裕王爷家的私事!
难道……阮筠婷惊愕抬头看向韩肃,若真是如她所猜想的那般,脑海中许多关于君兰舟的疑问就有了答案。为何他一个下人,能迈得进奉贤书院门第观念森严的高门槛。为何君大老爷会认一个叫花子出身的下人为义子,还放心的把疼爱的四儿子交给他照应……
阮筠婷与韩肃同乘马车回到徐府门前之前,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待到马车缓缓停下,韩肃才道:“我听说吕国公对你三舅舅和你表哥施压了。那个吕文山对你还是贼心不死?”
阮筠婷点点头,叹息道:“是。不过如今我已经怎么担忧了。”
“为什么?”如今不担忧,就是说她曾经担忧过了。
“今日兰舟开解了我许多,有些问题想通了,便也清楚此次应当是有惊无险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阮筠婷微笑。
又是君兰舟!